第十九章 停止跳动

下了出租车，她就一口气冲到了母亲病房门口，可到门口她却胆怯了，站在那里不敢进去。

神经科的主治医生吴医生发现了她，面色沉重的走过来，“怎么不进来？”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颤微微的开口，“我妈妈她⋯⋯”

陈柔变成植物人已经十几年了，若不是言家昂贵的药吊着她的命，怕是早就不在了，她病了太久，久到闻雪只能被动地接受了现实。

她神色肃穆，眼圈发红，但是没有哭。

吴医生叹了一口气，“进去吧！你母亲在等你。”

自从变成了植物人，陈柔的皮肤就一天比一天黄，她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仿佛只是睡着了，只是鼻孔上擦了氧气管，心跳仪也只有一丁点的波动。

闻雪坐到床边，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强装微笑的轻轻唤了声，“妈，你是要醒来了吗？”

慢慢吴医生说她不行了，她却还在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其实她这是要醒来了。

闻雪趴在陈柔身上，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从很小的时候她朦胧就知道，爸爸不在了，死了，死了就是永远也见不到了，后来虽然言家人，言爸爸言妈妈都待她很好，但心里总觉得那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额头抵在陈柔身上，全身都在发抖。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其实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她手机在震动，她却听不到，她趴在陈柔的身上一动也不动，只是任由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流。

她却没有看到陈柔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雪雪，是，你吗？”干涸嘶哑的嗓子已经十几年没有开口说话了，所以声音显得很怪，但却让一直流泪的闻雪抬起了头。

“妈，妈你开口说话了？”闻雪满脸泪痕的看着陈柔，刚刚还闭着眼睛的人现在竟已经睁开了一条缝。

陈柔有些艰难的勾了勾嘴角，声音很小，“雪雪，十几年没有见到你了，你已经变成个大姑娘了呢，”

“妈妈等你好久了。”

她轻轻的靠在母亲的身上，亦如小时候一样，“妈，你终于醒了，这次醒来的就不要再睡了好吗？”

陈柔颤抖着抬起手，缓慢的抚摸着她的头顶，动作十分僵硬，“雪雪，妈妈最放不下的人是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妈，你说什么呢？你会好的，别说傻话。”闻雪说着说着竟然泪流满面，语气带着责备，“你才醒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陈柔声音似乎更弱了，嘴角却仍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十分心慰的模样，“傻孩子，妈妈的身体自己清楚，没想到最后一刻，我还能醒来看看你。”

语末，拍了拍闻雪的手，似满意，似放心，轻轻呢喃：“雪雪你看，你爸爸来接我了……”

心跳仪嘟的一声停止了波动，刺耳的声音占据了闻雪的听觉。

陈柔的手缓缓滑落，嘴角微微上扬，闭上了眼睛。

长久的病痛折磨，沉睡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妈！”闻雪颤抖的手按下了紧急呼救。

吴医生就在门外，随即走了进来。

“吴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妈，她刚刚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