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刚刚在不远处走过去的，是苏黎。

EL这段时间风头正劲的新人，郁东尧的新欢。

其实乔以安不是第一次见苏黎，之前她和苏黎打过一次照面，可是刚才，当她看见苏黎的侧脸一晃而过，恍惚间差点认错。

苏黎的脸和季晚相似度很高，这点众所周知，让乔以安怔住的是，苏黎的侧脸，某种角度去看，和季晚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以她和季晚的熟悉程度，都险些出现错觉，认为眼前的人是季晚。

脑子里忽然冒出另一个念头，郁东尧所谓的新宠上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放着季晚不要，却整日对着一张相似的脸孔？

“这么巧。”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乔以安的思绪。

已经是五月份，临港城快进入夏季，这几天温度急速上升，对方穿着白色上衣，搭配同色系九分阔腿裤，腿型笔直修长，手上挎着爱马仕手袋，这个架势，似乎是刚刚凹完机场街拍造型。

是叶惜。

她上周去外地有工作，今天的确是刚刚下飞机，就直接回了EL。

“怎么，来找霍先生？”叶惜打量着对面的乔以安，女人见到对头，总会在心里一番比较，显然今天叶惜的穿着，简单中又透着心机，自认轻松赢过对方。

“你还有事？”乔以安那张脸，慵懒妩媚和高冷淡漠切换自如，只要稍稍冷下脸，气场就通通显露，“没事的话，让一让。”

说话间，乔以安就要从叶惜身旁走过。

叶惜被无视得很彻底，心有不甘，冷冷的嗓音在乔以安背后响起，“刚才走过去的那个，你应该没什么印象？她叫苏黎，最近风头正旺，霍先生很捧她。”

眼看乔以安慢下脚步，叶惜继续，“话说回来，她跟你当年的路子蛮像的，其实只要有人愿意捧，新人想要快速上位也很容易，你休息了这么久，难免有一点危机感，不过也用不着想太多，毕竟你资历摆在那里。”

就差明明白白告诉乔以安，只要有人捧，是个人就能上位，连带乔以安和苏黎一起骂；叶惜另一层意思，更加暗指乔以安并非不可替代，毕竟，苏黎就是她很好的替代者。

霍沉当年捧过乔以安，现在以相同手段捧苏黎，所以无论工作或者私下，乔以安都没什么特别，更何况她年纪不小，更加没优势。

下一刻，乔以安缓缓转过身，还没开口，此时又有人加入战局，是叶惜的小跟班简薇薇，上一次来EL，乔以安已经见过她。

“总算找到你了，蒋姐在等你呢，应该是CT模特选秀的节目，之前不是一直想请你做评委嘉宾……”简薇薇眉飞色舞，然而话音未落，就被叶惜一个冷冷的眼神止住。

虽然很快闭了嘴，简薇薇却还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机场过来路上堵车，晚了点，我现在过去。”叶惜余光瞥过简薇薇，然后去看乔以安，刚好，捕捉到乔以安眼里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副神色，没轻蔑、没嘲笑，就是独属于乔以安的张扬。

简薇薇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叶惜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当然明白乔以安的意思，这次CT的超模选秀节目，含金量不低也算不上太高，如今乔以安已经决定在EL复出，摆明了，这档节目乔以安已经拒绝了，才轮到她。

如果乔以安对这档节目有兴趣，必然会作为她复出第一站，说白了，乔以安挑剩下的，到她这里却成了宝。

这样一比，高下立现。

简薇薇段位太低，看不清形势，叶惜却深谙其道，她之所以这几年在乔以安离开之后，仍然不上不下，爬不上最顶端，其实并非天资平庸又或者公司不愿意捧，实在是一来，叶惜自视甚高；二来，正如蒋雯所说，她主要心思根本没放在工作上，只是以此为跳板罢了。

上天未必会厚待努力的人，但是，也绝不会善待吝啬付出的人。

叶惜，属于后者。

*

乔以安淡淡一笑，留下面色难看和叶惜和不明所以的简薇薇，径自离开。

她从没将叶惜看做对手，也没兴趣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

五分钟后，她推开霍沉办公室的门，脚步不紧不慢走了进去。

男人听见声音，抬眸看过来，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没什么变化，很快又收回视线，去看刚刚的那份合同。

霍沉这几年一直很低调，就连霍氏的一些重要场合都很少现身，最有意思的是，他越低调、传闻越多。

一年前，甚至还有关于霍沉已经隐婚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直到最后，霍沉也没出面辟谣，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这样，反倒给身边人一种错觉——好像自从三年前乔以安离开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他懒得应酬、更懒得应付霍家人，一心都在工作上，好像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子，把自己牢牢困死在里面。

可是现在，明明乔以安已经回来，也不见霍沉的态度有丝毫变化。

又好像，一切都是别人一厢情愿的猜测，霍沉不过是生性冷淡，乔以安对他而言，没什么特别，亦没有多少分量。

“找我有事？”乔以安开口问道。

三年时间没见，霍沉还是那副淡漠寡言的样子，而且明明是他一个招呼都不打，直接让司机去接她过来，等她来了，他又连一句话都没有。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昨晚没睡好，正好回去补觉。”

说完，乔以安作势准备离开。

“困的话，就在这睡吧。”男人连头也没抬，只留给乔以安一个轮廓分明的侧脸，他肤色要比三年前更白皙，眼窝深邃，鼻梁很挺，薄唇微微抿着，整个人安静坐在那里，透出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平心而论，霍沉这张脸留在幕后，实在是暴殄天物。

回过神来，乔以安拨了拨耳畔碎发，“所以你什么事都没有，就叫司机开车把我接过来？”

以前的霍沉，好像没这么无聊。

“晚上陪我一起吃饭，还有两个小时。”

“所以这两个小时，你让我干什么？”乔以安有些不可置信，她凭什么要陪他吃晚饭？而且剩下这两个小时，她要干什么？

“留下来陪我。”霍沉终于再度抬头去看她，暗沉沉的眸光，锁住乔以安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