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乔以安刚刚从TG大楼出来，就看见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酒红色迈巴赫，张扬高调，倒是很符合主人性格。

“别告诉我，你是碰巧路过？”乔以安走向男人，唇角浮出浅浅弧度，看见对方，似乎心情很不错。

男人靠在车旁，条纹衬衫将他肩膀衬得宽阔挺拔，身形很好，五官分明立体，一张脸上，有某种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气质。

顾祈，传媒巨头顾家的小儿子，典型的纨绔富家子，经常现身八卦新闻，娱乐圈不少当红小花，都和他传出过绯闻。

明明是顾家未来的继承人，偏偏对家族生意毫无兴趣，让顾家长辈头疼不已。

“特意来等你，这个理由够么？”顾祈唇角一勾，笑道。

其实和霍沉相比，他外形不算十分突出，亦不够成熟深沉，却有种独特的魅力。

“在EL待得开心么？不开心的话，你还有我这个备胎。”等乔以安在副驾驶坐定，顾祈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乔以安理了理腰间小巧的挎包，好笑，“你挖墙角也挖得这么没诚意啊，媒体几个月前就在说我要复出的事情，你真想签我，不是早就该来找我，结果都等到这个时候才来找我。还是你根本就只想给霍沉挖坑，惹他不痛快？”

乔以安与顾祈是大学同学，当初在大学里，顾祈倒是替她挡过不少麻烦，一来二去，两个人逐渐熟悉起来。

相处之后，乔以安才发觉外界传闻有多离谱——顾祈并不是“烂泥扶不上墙”，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富二代。

实际上，顾祈很有自己的想法，很早就开始自己创业，纵然顾家不支持，他仍然做得风生水起，颇有生意头脑。

至于私生活那方面，顾祈的样貌和家世的确令他格外受女生关注，不过顾祈是典型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交往过的女人不少，结束得时候也十分干脆，不会拖泥带水。

“惹霍沉不痛快，我有什么好处？”顾祈反问她，稍稍停顿，转头看着乔以安，“你愿意离开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去惹霍沉。”

“你不是在给霍沉挖坑，是在挖坑给我跳。”乔以安摇摇头，有些无奈，“我刚签约就搞事，以后我在这个圈子里，还怎么做事。”

两人相视一笑，没人注意到，马路对面黑色宾利慕尚里，男人越发冷峻的脸色。

“霍先生，”驾驶座里，助理顾泽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表情有些不自然，“要不要我给乔小姐……”

他话音未落，就被后座的霍沉打断，“走吧。”

语调冷淡，让人分辨不出喜怒。

*

“顾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信号灯变换，迈巴赫堪堪停住，乔以安看着前方，“我不会再做蠢事，其实我这次还是签了EL，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蒋雯。”

乔以安年少成名，十七岁就跟着蒋雯，能遇到一个专业、能力强的经纪人不难，难得是，乔以安遇上一个能够足够理解、尊重她的经纪人。

就连她和霍沉之间的事情，蒋雯也能够妥善处理——既没有因为乔以安和霍沉间的暧昧关系，就对此不闻不问；同时，蒋雯也没因此将乔以安当做那些试图靠身体上位的女人。

“其实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做得更疯，”在乔以安决定离开的那年，蒋雯跟她深谈过一次，“我觉得只要我喜欢就好，无论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对方接受与否我决定不了，但是只要我想做，就会去做。”

“然后呢？”乔以安看着有些怅然的蒋雯，微微愣住。

印象中，干练利落的蒋雯，从未有过这样的神色。

“结果最后……”舒了一口气，蒋雯垂下眼眸，“我伤害了很多人，那个男人、他身边的人，包括我自己，其实就连那个时候，我都没意识到自己有问题，我当时大概比你现在更盲目，我只是觉得很无力，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对方都没任何回应。”

“以安，等到你经历过，就会知道，当断则断，因为感情犯过错没什么，谁都做过蠢事，但是明智的人，会懂得及时止损，这个道理，在感情上比在投资经营上，更重要。”

“如果你过了及时止损的度，到最后你会变得很不甘心，甚至最后你想要的，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份感情，而是你的执念，你会很不甘心，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却什么都得不到，到头来就是个恶性循环，别人都没事，只有你一个人在里面跳不出来……”

对于乔以安而言，她及时止损的那条线，大约就是三年前那一晚，她跟霍沉上床之后。

那晚，她最后哭，不是因为初次的疼，而是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蒋雯的话，“如果不能及时止损，到头来就是个恶性循环，只有你一个人陷在里面。”

所以，乔以安最后还是走了。

可是，在国外的这三年，她还是不甘心。

乔以安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她做到了及时止损，仍然觉得心有不甘？于是，她最终选择回来，直面霍沉。

三年后重逢，看见男人身影的那一刻，乔以安就感觉到，心跳开始不受控制。

那种心跳过快的感觉，不只是因为期待、心动，还有某些更复杂隐秘的情绪，可惜，乔以安现在还不太明白，那些情绪到底是什么。

“你是在暗示我，想挖你，要先挖蒋雯？”顾祈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乔以安的思绪。

回过神，乔以安扭头看向顾祈的侧脸，哭笑不得，“那你可能真的没机会，蒋雯绝对不会离开EL，顾少，你还是少打歪主意。”

“这么肯定？”顾祈因为乔以安的话，反而被勾起兴趣。

“女人的心思呢，很难猜，顾少如果有空的话，不如多揣摩一下竞争对手的想法，时间就是金钱，对你来说很宝贵。”

乔以安收回视线，脑子里晃过当初无意间听过的八卦，又或者不只是八卦。

蒋雯被外面的公司挖过无数次，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从没想过离开？——因为，让她有执念的男人，就在霍家。

蒋雯当初对乔以安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是在说她自己，到头来，别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她自己在那个死循环里，弥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