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抛锚的车终于被拖走。
“谢谢二叔,”黑色凯迪拉克停下,季晚率先下车,“我到了。”
郁靳明在后座,冲季晚温和笑了笑,右手不动声色揉了揉腿侧,看架势,倒是没打算下车。
他从前很少像今晚一样,站了几乎整整一晚,右腿实在有些吃不消。
“早点休息。”
眼看凯迪拉克驶离,季晚脑海里,还是刚刚郁靳明看自己时的眼神,意味不明,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季晚下意识扭头,不经意瞥见远处的半山最高峰。
“半山靠海岸,半山最高峰一天中,早上、中午、晚上,三个时间段的光影变化各不相同。”
忽然就想起,那天她和沈怡舟的对话,原本是聊设计灵感,结果聊到了半山最高峰。
有时候,越是身边的风景,越是容易被忽略。
鬼使神差,季晚放弃了近在眼前的郁家别墅,踩着高跟鞋朝着远处的半山最高峰走去。
半山是临港城最老牌的豪宅区,开发的时间很早,路也修得很好,并不难走,不过季晚穿着高跟鞋,路又有些远,走得久了,难免感觉吃力。
大约走过快一半的距离,季晚蓦地看见路边停着辆熟悉的白色宾利。
“我去英国这一个月,陆家不太平?”男性嗓音,低沉动听,尾音带着磁性,微微压下,“他们巴不得我死在医院里。”
男人的声音很冷,和平时英俊温和的绅士模样,判若两人。
“算了,反正也没办法根治,我的身体是老毛病了,又没成废人。”
季晚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发怔,还没想好究竟该走,还是应该留下——她这应该是,不小心听到了陆绍安的秘密?
“季晚。”
男人结束通话,长腿一迈,从车里下来,目光锁住不远处,季晚略微僵硬的面色。
“小陆先生。”
淡淡一笑,季晚微微抬起头,额头光洁饱满,五官被夜色与光影晕染过,越发美艳动人,可是身体姿态,隐隐带着防备。
“都听到了?”陆绍安不紧不慢,走向季晚。
最后,大约还剩两步之遥时,陆绍安仍然没停下脚步,而季晚,已经不自觉开始后退。
“怕我?”男人勾起唇,眼里含着几分笑意,却又让人无法分辨,笑意是否真切,“这么晚了,一个人来爬半山不害怕,反而怕我?”
眼睫轻轻颤抖,季晚一双明亮眼眸垂下,然后又抬起,对上陆绍安的眼睛,“我好像听到什么不应该听的,不过小陆先生放心,我记忆力不是很好,听过就忘了。”
季晚没回避刚才听见陆绍安通话的事,即便她不提,陆绍安大概也不会就此略过,倒不如反客为主。
男人低着头看她,忽而笑了笑,“上车。”
说完,陆绍安径自转身,走向宾利的方向。
季晚跟着他上了车,这个时候拒绝也没用,副驾驶上,她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小陆先生是想给我封口费,还是打算恐吓我?”
发动引擎,陆绍安这才去看她,“陪我散散心,正好给你时间,把刚才听到的都忘了。”
宾利在半山公路盘旋,比刚刚季晚步行的速度快了很多,没过多久,半山最高峰,已经近在眼前。
半山最高峰,是整个半山景致最美的地方,一天之中,因为光照角度,会产生三次光影变化——日出、正午、日落。
季晚十几岁时,很喜欢来半山最高峰画风景,不过那时,通常她都不是一个人来,郁庭深、有时甚至郁东尧也会来。
对着半山的风景,季晚有时候画下的,却是不远处的少年,清俊淡漠,五官深邃好看却很少会有表情。
生性淡漠,大概是对他最好的形容了。
揉了揉太阳穴,季晚将那些记忆赶出脑海,“我从来没在晚上来过这里。”
身旁,男人站在那里,不知在看什么,似乎看得很入神。
季晚偏着头,看着沉默的陆绍安,眉心一跳,莫名就觉得,两人安安静静站在半山最高峰的画面,还有感觉,很熟悉。
“很多事一个人一样能做啊,不过提不起兴趣,可做可不做,如果和喜欢的人一起就不一样了,风景再好看,也有看腻的一天。”
“但是跟喜欢的一起看,让你心动的不只是风景,是那一刻的感觉,是他牵住你的手,你心头一软、心跳加速的瞬间。”
“等到很久之后,你再去相同的地方,甚至别的什么或许都记不清,但是那一刻的感觉,你还会记得。”
某夜,乔以安含着期待的语气,在季晚耳畔响起。
“在想什么?”半晌,陆绍安终于回神,转向季晚。
“没什么,”摇摇头,季晚将视线投向不远处,如果说白天的半山,更像是权势的象征,那么夜晚的半山,更加安宁静谧,“只是在想,以前都习惯白天来这里,没想到晚上的风景,更好看。”
站在这里眺望半山的景色,好像能瞬间,让人一颗心都安宁下来。
男人低沉的笑声,敲着她的耳膜,“风景再好看,也有看腻的一天,到那时候,就觉得平淡无奇。”
季晚抬起眼,看着陆绍安,“所以呢?”
气氛似乎陷入某种近乎暧昧的状态,陆绍安视线落在季晚脸上,然后下移,最后,停留在她唇上。
菱形红唇,很薄,色泽漂亮,诱人犯罪。
可惜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刚好的气氛。
“好,我现在回去。”季晚只说了一句,就挂断电话。
是郁东尧的司机,周源来的电话,周源说郁东尧喝醉,结果发现季晚不在家。
季晚刚刚大约脱口而出想要说,她又不是郁东尧的保姆,可是碍于陆绍安在旁边,最后还是忍住。
从半山最高峰返程的路上,季晚犹豫很久,最终还是问出那个在她心里盘旋已久的疑问,“你见过……郁庭深么?”
身旁,陆绍安一双手紧紧扣住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仿佛在极力隐忍某种情绪。
“听说过,不过我之前一直在国外,没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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