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乔以安找了个借口离开宴会厅，角落处，她站在那里，脑子里仍然是霍沉今晚的反常。

男人搭在她椅背上的手、暧日未不明的气氛、还有对她父亲的态度。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乔以安想要努力把那些扰乱她思绪的画面赶出去，好让自己能够理智思考。

“以安，”脚步声由远及近，中年男人缓缓靠近角落处的乔以安，“怎么到这儿来了？”

是乔沂山。

“因为霍沉？”乔沂山看一眼女儿的表情，就猜到原因。

他这个女儿，从小就藏不住心思，更何况是在他面前。

乔以安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看着乔沂山，不置可否，“刚才头疼，出来透透气。”

“我知道，你因为那件事，心里还在怨我，”乔沂山看着准备离开的女儿，低叹一声，心知肚明乔以安在躲着自己，“你怨我，是应该的，但是以安听爸爸一句劝，霍沉绝对不是好选择，不论你现在跟霍沉是不是在一起了，都不要再继续。”

“霍沉会伤害你。”

乔以安离开的脚步蓦地顿住，她突然转身，对上乔沂山的眼睛，眼里的笑意若有似无，“爸，你好像是最没有资格跟我说这句话的人。”

父亲维持了二十几年的好男人、名导演形象，在乔以安心中早已经崩塌，如今乔沂山这番话，她当然听不进去。

乔沂山望着她，目光逐渐黯淡下去，人到中年，虽然没有英俊出众的外貌，胜在气质修炼得儒雅绅士，可惜此时此刻，面对乔以安的质疑，却没一句话能反驳。

他点点头、再摇摇头，到最后脸上神色不明，只剩下复杂，“你怨我不要紧，我做错事了事，不指望你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以安，霍家太复杂、霍沉也太复杂……”

乔沂山还没说完，就被乔以安打断，“我知道分寸，您不用担心。”

看着女儿渐远的身影，乔沂山抬手，揉一揉眉心，可惜眉宇间褶皱，久久不散。

*

夜深，慈善宴终于结束。

黑色古斯特里，季晚扭头看向窗外，做了个深呼吸，想要把今晚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移除。

今晚，她和郁东尧的那一席，陆绍安也在。

一整晚，气氛微妙，低气压隐隐约约，弥漫不散，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四十分钟后，古斯特驶入半山别墅。

宴会结束后，季晚和郁东尧一直没有交谈，偶尔她用余光去观察这个男人，只能看见他紧抿的薄唇、微微眯起的眼眸。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而且想得很入神。

这样的沉默，一直维持到季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季晚酒量不好，今晚偏偏喝得不少，这会儿只觉得大脑也有些迟钝，无力思考，她将头发吹得半干，然后打开笔记本，去看邮件。

处理完一些事宜，时间已经不早，季晚正准备将次卧的门彻底关上，忽然，男人伸手推开了她的房门。

季晚和郁东尧结婚四年来，一直分房，郁东尧在主卧，而她在次卧。

其实郁东尧平时晚上也很少回来，分房与否，都没什么差别，只是他们维持这样的状态，好像已经约定俗成。

“有事？”季晚揉了揉半干的中长发，发尾带着微微的湿意，软软地抵着她的颈窝，黑发红唇，在夜里，隐隐染了几分暧日未的味道。

很诱人。

忽然一阵口干舌燥，大概是今晚喝了酒的缘故，季晚没去理会一言不发的郁东尧，转身去倒水。

一口气喝完半杯，总算缓解了口渴，季晚回身发现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形，还在原地未动。

她眉心一跳，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然后走向郁东尧，“很晚了，我要睡了……”

话还没说完，肩上的衣服，被郁东尧抬手挑开。

季晚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谁知身后是桌子，无路可退，而她身前，是郁东尧。

男人高大的身躯牢牢压着她，蓦地，令人心跳加快。

下一刻，郁东尧伸手勾着她的下巴，然后俯身。

他的唇，贴着季晚的耳畔，似乎是在吻她，嗓音低沉微哑，“陆绍安是不是很像庭深，嗯？”

季晚精致漂亮的五官蓦地僵住，此时此刻，已经忽略掉自己过快的心跳，脑子里只有郁东尧这句话，还有他温热的唇。

“是不是很后悔嫁给我，晚晚？”下一秒，他菲薄的唇张开，含住季晚的耳垂。

这一秒，季晚脑子里只能听见“轰”的一声，似乎有根弦，就这么崩断。

郁东尧的动作，没就此停下，像是在吻她，又像是在发泄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

而他的手，一直紧紧扣住她的腰线，让季晚无法后退、也无法挣扎。

季晚被迫仰着头，此时此刻，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反驳、也想不起来解释。

季晚顺势抬手勾住男人的脖颈，好像只能依附着郁东尧，才能让自己站稳身体。

郁东尧的手，始终扣在季晚腰间，没有进一步动作。

“因为陆绍安，后悔嫁给我，所以想离婚？”男人的声音性感低沉，在这种时候，仿佛诱哄，却又带几分危险的味道，“如果陆绍安早一点出现，你是不是会选择他，嗯？”

郁东尧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缓慢，尾音压得很低，让刚刚脑子混乱的季晚，瞬间清醒。

刚刚脑海里蛊惑季晚放弃挣扎的声音，顿时消散。

她睁开眼，对上郁东尧的视线，“你怀疑我，跟陆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