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活得再精致,只有蒋雯自己清楚,自己早成了一幅空皮囊。
美丽空洞,生活毫无趣味。
她抬手,用小指擦去眼角泪水,没去掩饰也没在意,之后直接在地上坐下,指尖细长香烟已经抽到二分之一位置。
“他是霍敬之,霍沉小叔。”
乔以安明艳五官微微僵住,这是蒋雯第一次提起那个男人。
之前她就猜到,蒋雯十年都没离开EL,是因为霍家的男人,不过蒋雯从来没有直截了当,挑明那个人的身份。
“霍家的男人啊,生性凉薄,”肺叶里,浓烈烟味弥漫,蒋雯最后掐灭那只烟,抬头看着天花板,嘴角一丝笑容,若有似无,“倒不是不懂浪漫,他肯把你放在心上的时候,女人的所有幻想,他都能满足。”
“我十八岁就跟了他,”说着,蒋雯转过头,直直望着乔以安,眼神却有些空洞,明明看着乔以安的方向,可是那双眼睛,却好像透过了乔以安,在看别的什么,“霍敬之比我大十岁,二十八岁,那会儿正好是男人的黄金期。”
她眼神有些恍惚,好像逐渐随着自己的话语,沉浸入回忆里,“对于那样的男人,女人是没任何抵抗能力的,那时候我刚进大学,他是另外一个系的客座教授,其实不过就是挂个名头罢了。”
霍敬之从商,却丝毫没有商人的奸猾气,很偶然的一次机会,蒋雯遇见他。
男人英俊儒雅,还有霍家的光环,一举一动备受瞩目,偏偏当时,他转过头,对上蒋雯的视线。
蒋雯当时被人错认为小三,正被人推倒在地,被一群看热闹的人围观。
不远处,霍敬之正被人簇拥着。
相距这么近,却好像两个世界。
结局不难猜,霍敬之替她解了围,最后,向被推倒在地的蒋雯伸出手。
蒋雯抬起脸,看着男人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围观的人,或震惊、或艳羡,甚至是嫉妒,可惜此时此刻,那些议论,通通入不了蒋雯的耳朵。
“砰”、“砰”。
这一刻,她能清晰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那时的蒋雯,一头黑长直,十八岁的脸孔,漂亮稚气,脸颊也不争气得红起来。
终于,她伸手抓住霍敬之的,借着他的力量站起来,这个过程中,蒋雯始终低着头,不想再对上霍敬之那双眼。
男人那双眼睛,深深沉沉,是商场历练后的成熟与安定,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谢谢。”
“霍敬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蒋雯,后者源于霍敬之。
他在介绍自己。
蒋雯条件反射一般,抬眼看了看男人,随后很快垂眸,神色局促,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
“是不是很俗套?”回忆结束,蒋雯看着乔以安,淡淡笑道,“我跟霍敬之的开始。”
乔以安看着蒋雯泛着水光的眼眸,摇摇头,“霍沉比他差劲多了,我第一次见霍沉,整整一个小时,他只看过我一眼。”
还不是一样,一头栽进去。
蒋雯听了,不禁笑了笑。
“最初的两年,霍敬之对我很好,他工作很忙,却不会让我有被冷落的感觉。”蒋雯说着,嘴角隐隐勾起,像是在怀念,“后来,他结婚了,家族联姻。”
四个字,足以阻断霍敬之和她之间的一切。
家族联姻,向来是豪门逃不开的怪圈,霍敬之纵使真的喜欢她,也不可能娶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为妻。
“我是当断即断的性子,觉得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就好,如果缘分到了,就干脆点分手,所以知道他要结婚,我主动提了分手。”
“他不同意?”乔以安问。
“同意了,他想补偿我,但是他又知道,如果用钱补偿的话,我一定不会接受,而且觉得他在侮辱我,所以之后一直到我毕业进EL,都很顺利。”蒋雯说着,轻轻笑道,“我做经纪人,资源是最好的,有麻烦最后总能顺利解决,起初还真以为自己有贵人、运气好,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霍敬之在背后替我解决麻烦。”
最初的时候,EL和霍家的关系鲜少有人知道,霍家是名门,行事作风向来低调,直到那时候,蒋雯才知道,原来EL的背后是霍家。
“我提辞职被拒绝,后来干脆找到霍敬之,想告诉他无论如何,我也会走,”话还未说完,蒋雯忽然陷入沉默,再开口时,尾音微微发哑,“他看见我,只跟我说了五个字,我就放弃了离开的念头。”
“他说了什么?”蓦地,乔以安好奇心被吊起。
“你离不开我。”蒋雯闭上眼睛,好半晌才又睁开,脑海中仿佛晃过当时的画面,到现在仍然有强烈的真实感,“他说得对,我离不开他。”
“我以为自己有多干脆,知道他要结婚,痛痛快快分手,长痛不如短痛,可是那几年,我根本没放下他。”
乔以安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蒋雯。
蒋雯那番话,说得明明是她和霍敬之,可是乔以安恍惚间却觉得,自己离开的三年里,跟她如出一辙。
很久之后,蒋雯平复心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瓶酒,“他跟他太太,豪门联姻没感情,各玩各的,后来,我又跟了霍敬之。”
低着头,她眼神怔怔地看着手里那瓶酒,声音比刚才要低,“以为自己有多骄傲,有多少自尊,到他面前,通通找不到了。”
“明明知道是火坑,还是要一头栽进去。”
蒋雯的话,时断时续,大约是戳到了她的痛点,说话时,气息有些不稳,能听出明显的额情绪起伏,虽然她已经极力在压抑。
“我知道跟他不会有结果,于是就骗自己,那就过一天算一天好了,到头来,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有时候夜里,我看着镜子,都觉得这张脸看起来很陌生……”
“后来呢?”
“后来……”蒋雯最终抬起头,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崩盘,她没再流眼泪,而是生生将剩余的半瓶酒灌下去。
直到空酒瓶滚落到乔以安脚边,蒋雯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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