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公寓楼下，乔以安站在原地，脑海里还回想着刚刚蒋雯的声音。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不知不觉就过了及时止损的那个度，我不甘心、又放不下，到头来，只剩我一个人在原地。”

听了蒋雯那番话，她心情复杂，终于上了车，这时候顾泽的电话进来。

“乔小姐，你在哪儿？霍先生让我接你去兰悦会一起吃晚饭。”

乔以安随手拨了一下长卷发，微微仰着头，凝视着前方，眼神却仍然怔怔的，“不用了，我离那边不远，我自己开车过去。”

二十分钟后，乔以安开车到达目的地。

她轻车熟路找到霍沉的包间，刚准备进去，忽然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响起来。

“霍沉，你不是跟她来真的吧，”女人语气里，带着几分隐隐的不屑，“你图一时新鲜罢了，可以理解，不过你我都清楚，霍家绝对不可能接受她。”

对话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多是女人的独角戏。

“她不过一个靠脱衣服上位的女人，你真的要为了她跟霍家闹翻？”

“你越界了。”终于，男人的声音沉沉响起，听不出明显的情绪，却足以让女人闭嘴，结束对话。

没过多久，女人蓦地拉开门，从包厢走出来。

恰好，对上迎面而来的乔以安。

乔以安就站在那里，没丝毫遮掩，也没一丝心虚神色。

“都听见了？”陌生女人唇角弯了弯，她身高不如乔以安，气势却不输，出身应该很好，骨子里就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不知道偷听别人说话，很没教养？”

乔以安看着对面的女人，笑了笑，“那你知不知道，不明情况上来就指责别人，更加没教养？”

“还有，在背后诋毁别人，同样没教养。”

对视中，乔以安一张脸冷下来，冷艳慵懒的脸孔，气场十足。

女人面色蓦地僵住，知道乔以安听见刚才的对话，不过似乎没打算继续纠缠的架势，毕竟兰悦会人来人往，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在这里争执下去，没意义，而且会被人看笑话。

下一秒，女人向前走了一步，拉近和乔以安的距离，压低声音在乔以安耳边说道，“既然你听见了，应该很清楚霍沉的态度，他并没有否认，跟你只是玩玩而已。”

丢下这句话，女人径直离开。

包厢门再度被人从里拉开，这一次，乔以安抬眸，对上霍沉的视线。

“等了很久？”

男人轮廓立体分明的脸庞上，没什么表情，唯独眼神比刚才柔和几分，直直落在乔以安脸上。

他倒是没有一丝闪躲，坦荡从容。

乔以安看着男人，摇摇头，“没有，刚到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厢，乔以安没去问刚刚女人的身份，甚至连提也没提。

霍沉这样的男人，身边总会有各色各样的女人涌上来，不足为奇，乔以安十七岁就认识霍沉，九年时间，这样的情形看得不少。

不过霍沉倒是一如既往，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冷淡疏离。

更何况眼下，乔以安有更重要的事情。

“是你让蒋雯离开公司？”乔以安跟在霍沉身后进了包厢，没立刻落座，反而先问道。

余光扫过桌上只有一杯茶，应该是霍沉的。

男人听见乔以安的话，忽然转过身。

夕阳透过窗户折射进来，将霍沉的身影拉得更加挺拔，光影交错中，他英俊脸孔显得越发深邃好看。

“你下午去见了蒋雯，”男人菲薄的唇抿了抿，似乎在思考什么，“不喜欢钟敏？”

“跟我喜不喜欢钟敏无关，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乔以安抬眸看着男人，神色难得的执拗，想到得到一个答案。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三年前的她。

霍沉站在窗前，眼眸微微眯起，看着乔以安。

半晌，男人终于回答，“是，我让她离开。”

“因为我的事情？”乔以安很快就联想到，蒋雯在EL这么多年都很稳定，想来想去，只可能跟这件事有关，尤其蒋雯还是跟叶惜同时离开，“因为她瞒着你，是叶惜在背后搞事，所以你让她离开？”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有二心，我不会再用。”男人说着，眼眸幽暗深沉，望着乔以安，“更何况她同情叶惜，让你出了事，我更不可能继续用她。”

乔以安对上霍沉的眸子，深黑的瞳仁，目光平静，却让她移不开眼睛。

有一种经历过岁月洗练之后，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可她仍然忍不住想要去看。

“我已经没事了，能不能……让她回来？”乔以安咬了咬下唇，心情有些复杂，如果这次的对象不是蒋雯，只是叶惜，她不会有半分同情，反而会因为霍沉的雷厉风行，感觉到被他在意和重视。

可是，偏偏霍沉踢出局的人，还有蒋雯。

这次，男人没立刻答复，长腿一迈，走到桌边坐下。

包厢的门被推开，菜陆续上来，到晚饭时间。

菜式偏清淡，霍沉还记着乔以安受伤的喉咙，不能吃油腻或刺激的食物。

对着一桌精美菜式，乔以安丝毫没胃口，只等着霍沉一句回答，究竟是或者否。

“菜不合胃口？”霍沉抬眸，扫过乔以安没什么表情的脸孔，“你最近只能吃清淡的……”

“你先回答我，”男人话音未落，被乔以安出声打断，“能不能让蒋雯回来？”

打从乔以安回来，几乎没这么跟霍沉拗过。

男人薄唇抿着，最终吐出两个字，“不能。”

“……”乔以安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她对霍沉的性子再熟悉不过，但凡霍沉决定的事情，根本没有转换的余地，只是想起下午时蒋雯颓废狼狈的样子，她还想最后争取一次。

只是如今看起来，真的没任何商量余地。

包厢里，蓦地陷入一片寂静，好像有只手挤压人的心脏，令人不安，连呼吸也不够顺畅。

很久之后，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为什么不问？”霍沉双眸望着乔以安，墨色一般令人心惊，像是一眼看穿她，“你刚才明明想问。”

乔以安呼吸一顿，瞬间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

他在问她，为什么不问刚才那个女人的身份，她明明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