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女人优雅美丽的脸孔，蓦地冷下来，程蔓望着宋敏之，“没这个必要，高级定制是我的业务，所有的工作安排由我决定，我不需要问过其他人。”

“至少这件事的决定权，还在我手上！”

气氛陷入僵持，宋敏之没有回应，也没同意交出工作。

办公室半掩着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接着有人走了进来。

是季晚。

“季总监。”宋敏之转过头，冲季晚打了招呼，恰到好处的态度，并不会过分热络。

原本公司派系斗争中，她就不喜欢站队，一直保持中立态度，可即便这样，还是会被人误认为，是季晚那一派。

程蔓听见动静，也扭头看过来，恰好对上季晚的视线。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的氛围很微妙。

程蔓不露声色打量季晚，可惜从女人精致明艳的脸孔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屋外，偶尔有人驻足，想要窥探更多，不过很快又离开，并不敢停留太久。

“季总监来得正好，”程蔓脸上浮出公式化的微笑，“高级定制的业务，一向由我决定，不过敏之似乎有异议，不如季总监亲口对她说一句，让她搞搞清楚。”

季晚先看了眼程蔓，然后转向宋敏之，后者站在那里，坦荡从容，没有一点畏惧神色。

“好啊，”笑了笑，季晚再度把注意力转回程蔓身上，“霍家的高级定制业务，之前的确一直是敏之在跟进，她现在做到一半，中途撤出反而会影响进度，不如让她跟完，如果之后你有其他的安排，再调她过去。”

简简单单几句话，把程蔓的面子驳了个干净。

对面，程蔓面色一僵，又很快恢复如常，“上周你们去了巴黎双年展，霍先生跟我沟通过，敏之的设定他有一些意见，加上之前敏之改过好几个版本，霍先生都不满意，所以我才想调敏之去做别的工作，这件事由我来接手。”

程蔓这里说的霍先生，不是霍沉，而是霍敬之。

每年，霍敬之和太太的结婚周年纪念，他都会找TG定制一套珠宝钻饰，今年也不例外。

“以往两年，霍家的定制业务也是我在做，霍先生的确经常提出修改意见，不过对最后的成品都很满意，而且我跟霍先生接触这么久，也已经熟悉他的喜好，沟通起来更方便。”宋敏之听了程蔓的话，反驳道，“如果现在换人，可能会耽误进度。”

她向来不是圆滑的性子，却也很少如此耿直。

程蔓瞥一眼宋敏之，接着转向季晚，“季总监，能不能单独聊两句？”

季晚微微眯着眼睛，白皙精致的面上，含着淡淡笑意，“似乎没这个必要，这件事没什么需要避讳敏之的，大家都是为公司做事，有什么不如摊开说。”

“是么？”程蔓眼里泛着冷意，“公是公私是私，我也希望季总监对待工作的时候，不要夹杂私人情感。”

说完，季晚脸色没变，倒是旁边的宋敏之，脸色一僵。

程蔓如今分明是小三姿态，连着几天和郁东尧在酒店过夜的事情，被媒体爆料出来，此时此刻倒好，竟然还以受害者自居，暗指季晚因为这些事情，在工作上针对她。

果然，人一旦不要脸面起来，真的能做到毫无底线。

办公室里，突然一片寂静。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偏偏其中还有季晚和程蔓，简直是一出大戏。

季晚眼眸垂下，然后又抬起，并不接程蔓的茬，“我跟你好像并没有私人恩怨？更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她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本来，之前那周，程蔓和郁东尧因为同住酒店的事情被屡屡爆出新闻，而当时季晚正带着设计师团队在巴黎忙古董双年展，她的的确确有可能，对这些绯闻一无所知。

如今季晚轻描淡写的态度，倒衬托得程蔓没气量——她分明是小三姿态，还这么张扬，反咬一口。

程蔓审视着季晚，她跟季晚都出身名门，受过良好教育，即便到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像泼妇一样对骂，仍然要端着那副优雅矜持的架子。

“其他的暂时不提，我当初签约TG，公司给我的条件是，高级定制业务是独立的，所有的工作由我说了算，季总监，我想既然公司已经给了我自主权，你也不适合插手我的决定，你说呢？”

话说到这个地步，程蔓以退为进，倒是个好选择。

“我无意插手你的工作，”季晚目光扫过程蔓，又看了看宋敏之，后者脸上有淡淡歉意，似乎有些抱歉，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给她带来困扰，不过季晚倒是没放在心上，“这个业务敏之跟了很久，就让她跟完，除此之外高定的其他业务，都由你安排。”

季晚最终做了决定，冲程蔓笑了笑，“就这样，还有其他事么？”

她算是以设计总监的职位，下了这个决定，并没理会程蔓越发冷淡的脸色。

季家破产后，经过这四年时间历练，季晚不再是天真懵懂的少女，更加不是软柿子，她平时不喜欢争强好胜，也不代表要处处退让。

“季总监既然做了决定，我也没什么可说的。”程蔓优雅美丽的脸庞上，表情微微僵硬，连公式化的微笑也懒得给。

从办公室出来，季晚和宋敏之并肩走出一段距离，她忽然问道，“你平时不是喜欢跟人争的性子，今天怎么了？”

宋敏之今天对程蔓的态度，很反常。

“就是看不惯她的性子。”出乎意料，宋敏之冷冷说道。

言语间，还带几分不屑的味道。

季晚扭头一看，没错过宋敏之眼底的轻蔑，只觉得有些好笑，似乎在某一瞬间，窥探到宋敏之的真性情。

其实她身边这么多人，往往都像一面镜子，透过他们，反而让季晚看清自己。

再平静的伪装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一旦被触碰，真性情就会显露，好像她自己。

跟程蔓针锋相对的时候，她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起一夜未归的郁东尧。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是好像……还是忍不住会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