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染着霜寒,纵使在室内,她也觉得很冷。
她知道盛东予并没有离开,即使她低着头努力去避开他的视线,可依旧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灼灼视线。
最终盛东予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
也只有到这时,顾杉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得早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
盛东予很少碰酒精这一类东西,可这一次,他明显是喝醉了。
“我猜大概是因为女人。”傅庭衍拿着高脚杯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慢条斯理地说着。
盛东予依旧没理他,深邃的目光微微眯起,仿佛压根没听到他说话似的。
既然没人理会,傅庭衍也就兀自抿了口酒液,而后放下酒杯说:“上次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这边查到了一些眉目,也费了些力气。”
傅庭衍家里三代红,要打听一些公安系统有关的事情,并不是太难。
直到听到这话时,盛东予才用正眼看他。
“说出来听听。”
傅庭衍犹豫了瞬,才说:“其实都清楚,监狱里到底有多黑暗无法想象,我知道的也只有当年你妹妹住的那个监舍里出过一桩命案,只不过具体细节被上面压下来了。也是怕那些不好的事情走漏出去对他们影响不好……”
“说重点。”男人沉声催促。
“重点就是当初那个监舍里有个患有轻微精神病的女犯人,造成了同监舍的两个人一死一伤,一个是当场死亡,一个只是被割伤了手最后被救了回来。这个有命活下来的,就是你妹妹。”
傅庭衍一口气说完,之后定定地打量着盛东予的脸色。
只见他神色如常看着面前的酒杯,修长的手指轻扣着大理石面,眸色晦暗不辨。
隔了有一会儿,傅庭衍问:“你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
盛东予摇头。
他只是先前那次看到了她手上的那道疤痕,却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的事情。
“那你对她是真的做的绝了,但凡只要在里面打点些,大概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话至此,傅庭衍又觉得有些不对,既然当初顾杉是盛东予一手给送进去的,恨都来不及又谈什么替她去打点?
这里面的恩怨纠葛,也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最后这一杯酒,盛东予没有碰。
离开之前,傅庭衍又叫住他,问:“江采也算是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你如果不想耽误人家,就趁早把事情办了吧。”
盛东予的思绪微微滞了下,似是在脑海中搜寻这个人。
“走了。”他淡淡应了声,抓起外套便大步离开。
司机闻到盛东予身上的酒味,主动问:“盛先生,现在去哪里?”
“蓝城苑。”
“好。”
认识盛东予的人都知道,在这三年里他身边有一个女人,也不知他们之前是否认识,只是在这三年里他身边只有她。
江采,云城著名的新闻女主播,有坊间传言这是云城高干圈子里最多人想要追求的女神,气质宜家宜室,从来没有不好的传闻。
当江采见到盛东予时显然眸子里带着讶异之色,仅仅片刻,她温和笑着将他迎进去。
“怎么突然想起来到我这边?”她弯腰把男人的拖鞋摆在他脚边,长长的头发绑成马尾束在脑后,慵懒而又居家。
“想来讨杯茶喝。”男人平淡地出声。
“好,你先坐一坐。”
有些女人就是很聪明,从来不主动问什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连这男女之间的一点点分寸都拿捏得十分准确。
她端上来的是一份醒酒茶。
“我记得再上一次闻到你身上有酒味,那已经快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江采的声音很温很淡雅,是学播音类出身的女人特有的柔和调子。
她身上穿着偏保守式的睡衣,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唇角带着浅浅的弧度。
一时之间,他有些恍然。
他不知道透过江采究竟在看谁。
一杯醒酒茶很快就喝光了,江采弯腰拿起这水杯正打算重新去替他倒一杯,恰逢此时男人忽然揽过她的腰肢,声线低沉道——
“我们订婚。”
男人的嗓音里带着醇厚的酒香,只是这语气里少了一份感情。
江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手亦是迟疑着不敢去拥抱他。
好半晌之后,她才微微哽咽地问:“你说真的吗?”
男人微微点头,默认。
得到这样一个肯定的答案,江采眼睛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紧紧抱着身前的男人,好像为了等这么一天已经花费了半辈子的时间。
“东予,我是不是在做梦?”
……
顾杉醒来之后的第三天,医生就批准她可以出院,只是这一次,王小姐把她接到了澜山海。
“这是哪里?”她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神色间是疑惑夹杂着抗拒。
王小姐扶着她让她坐在轮椅上,而后又细心地在她腿上盖了条毯子。
“这是盛先生的意思,前面一幢院子小少爷住着,您住在后面的小楼里,那里安静阳光也非常好,很适合修养。”
“小少爷?”顾杉疑惑着问。
“是啊,就是您之前见过的那个小男孩,是盛先生的弟弟,他也住在这。”王小姐推着她往里面走,语气平漠却不失礼数。
看来盛东予是怕她再做一次这样的事情,这下都已经把她放到他眼皮子底下看着。
“能不能告诉我,最近顾老先生的身体怎么样呢?”
顾杉记得盛东予威胁她的那些话,她不敢拿父亲开玩笑,一点儿也不敢。
王小姐的语调未有变化,说:“没有坏消息传来,那应该就是最好的消息。”
“谢谢。”
没有坏消息传来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就只剩下父亲一个亲人,就算她再不孝,也想尽最大的能力护住父亲。
王小姐把她安顿下来。
是一个独幢小楼,带一个玻璃花园,正好像她说的那样向阳面,很适合修养。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打消顾杉的疑虑,王小姐有意无意地向她解释:“住在这里的话是不会被人打扰的,小少爷也不会来这边。”
自从那天后顾杉没有见过盛东予,只不过又是换了一个地方变相囚禁她罢了。
王小姐每天都会来陪她,会看着她每天吃定量的食物,只不过她每次能够吃下的东西并不多,就算是硬逼着自己吃下去最后也都会吐掉。
王小姐陪了她两天,最后语气里已然带上了些许恳求的意思,“您可真的不能再瘦下去了。”
顾杉也不想这样,可是她不知该怎么做。
她说:“我不想住在这里。”
王小姐摇摇头,除了这一点做不到,其他都可以。
如今顾杉抗拒一切和盛东予有关的事情,包括厌恶现在的她自己,被他掐得死死的,甚至比不上一只蝼蚁,蝼蚁至少还拥有自由。
那天王小姐忍不住和盛东予说了现在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着,而后隐着怒气道:“跟她说恢复到以前的体重再来和我谈条件。”
总归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王小姐只能答应。
只是这些话和顾杉说,一无作用。
王小姐有种无力的感觉,这两人怎么偏生就这么互相折磨……
忽然有一天,顾杉盯着电视上的画面出神,她只是无意间调到了一个频道,正好是云城某个娱乐新闻。
而那话题的中心,是著名女主播江采的神秘未婚夫。
“听说江小姐的未婚夫是一位很低调的人物,最近总是有媒体拍到您和某位男士一起外出,这是不是好事将近?”
江采脸上露出些笑容来,她毫不掩饰,“我等了他很多年,也许幸福真的快了。”
接下来就是一干人等的祝福……
顾杉盯着电视屏幕出神很久,突然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感,她逃也似的跑进卫生间吐了个干净。明明胃里什么也没,就是控制不住这股恶心。
王小姐听到动静进来,顾杉抓住她的手,虚弱地出声道:“我要见盛先生。”
“您这又是做什么?”
顾杉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她记得江采这个人,曾经差一点就变成了盛东予的未婚妻……
第二天,她如愿以偿见到了盛东予。
这才只过了几天时间,她看着比之前又瘦了很多,男人的眸色很暗,他冷声说:“顾杉,你要是再作死,我说到做到。”
“盛东予!我不想做小三,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小三,我不要,我真的不要……你放过我好不好?”
报纸上都把江采和那位神秘盛先生传的沸沸扬扬,顾杉把这份报纸甩在男人面前。
房间里面很静,静到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阿杉,”他忽然嗓音低淡地喊她的名字。
是昔日最亲密的称呼。
可她如今不敢应,不为所动。
盛东予伸手抬起她瘦削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们换个游戏规则。”
顾杉因他的话愣住。
“什么?”她艰涩地出声,目光里面尽是疑惑。
“我给你两个月时间,你要是找到愿意娶你的人,我就放过你。”
点击关注我们
更多精彩不容错过,方便下次阅读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