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殿下

初蓉臊了个红脸，低头认错：“嬷嬷教训的是，是奴婢眼皮子浅了，”又接着道，“奴婢是想啊，姑娘若能在十月前回到京城那就最好。听庄上的许嬷嬷说，太子的婚期定在十月。这一次是要大办的，五品以上的夫人小姐都接了帖子，咱们夫人从四品，姑娘若是大好了，赶得及去宫里瞧热闹，不是更好？”说完眼睛亮亮的，满脸的期许。

乳娘说的对，同理可证，不是小姐想去宫里瞧热闹，是丫鬟们嫌闷。

毫无防备的严双彤捧起茶盏刚要喝，手一颤，洒出几滴来。

“姑娘？”初萍接过茶碗掏了帕子给她净手。

乳娘埋怨道：“姑娘烫着没？怎地不小心。”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将痛楚挂在脸上。她回想起她被赐婚时文武百官道喜的话语，如芒刺背！

在外人看来，太子与柳将军不过是“既然订了婚就早晚会是夫妻”的关系。

柳燕双入土，太子再娶，这事情本身占了个理儿。

吃饭看戏讲个先来后到，你没到，旁人顶了你的位置用了你的筷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的未婚夫要娶妻。纵然她有天大的仇恨，还真没处叫屈去！

柳景佑！严双彤咬紧了贝齿！

“姑娘在想什么？”乳娘问。

“喏，今晚月色不错。”她张口就是一句。

初萍探头望窗外小声嘀咕：“哪里有什么月色，才下过雨。”

她拿了一条薄丝衾过来替严双彤盖上。这个笨丫鬟极不会看脸色，幸好柳将军的脸皮够厚。她与生俱来一股子“我说乌鸦是白的，就必须是白的”的气势。

初蓉未达目的誓不罢休，急急地把话题带回，亮起嗓子：“姑娘你说，太子爷是不是个情种，为了柳将军守了三年未娶。今年太子也二十一了。柳将军泉下有知，也会乐见太子有个良配。”

她这话可问对了人。

严双彤压下心口的愁闷，故作笑容道：“未必吧，又不是真恩爱，怎么守三年？保不准是做给旁人看的，这会儿乐颠颠数着日子做新郎官呢。至于死去的柳将军嘛，推己及人，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未婚夫有了别的良配？”

屋里余下的三人扑哧乐出声。

初萍剥瓜子的手抖了抖，掉了几颗白胖果仁在桌上。

乳娘冲着初蓉骂：“合着平日里教你们都是白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来姑娘跟前说，什么情哪来的爱，太子的事情也是我们能闲唠嗑的？”

出乎严双彤的意料，乳娘说教的对象不是她。

初蓉也知乳娘是个刀子嘴的，便回：“奴婢也是怕姑娘在庄子太闷，这不，又错上一回，嬷嬷且饶了奴婢罢。奴婢还没有说完嘛，晌午在管事嬷嬷跟前听了三殿下的事，这才想起今年太子大婚。说起来三殿下怕是病得不轻，宫里为他遍访名医，今儿一早都访到我们庄子上了。”

“三殿下”三个字一出口，乳娘与初萍皆是一顿。初蓉也是小心翼翼地瞧着严双彤的脸色。

乳娘强装镇定道：“今儿一早？怎就没听人报小姐？”

“门房报了范管事。管事的说老爷不在且小姐身子不爽利，便拿了主意好菜好酒招待过了。来人问了小姐的病还问请的是哪家的大夫，据他讲啊，三皇子与咱们小姐的病情颇有几分相似，范管事把章大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特特领了那人去见。那人在章大夫处呆了一个时辰才回的京。姑娘你瞧，虽然咱们这个庄子景色也一般，大夫确实是极好的。”初蓉得意地滔滔不绝。

严双彤神色如常地点点头，对，好到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