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峰回路转

少年进入杨氏和老夫人的视野后，老夫人便皱起了眉头。杨氏留意到老夫人的神色，开口道：“这小厮为何打扮得如此不整齐？是模样见不得人吗？”

“母亲教训得是，过会儿我便要他将这一头乱发理理干净。”云越婉看了那少年一眼，随即规规矩矩地应道，面上并无慌乱之色。

“小厮这副样子，是我这个主母没管教好，也不必等待会儿，便在这里，让他把脸好好露出来。”杨氏道，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她又岂会让云越婉得逞。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厮身子未动，看似镇定，但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他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微微发颤。

云越婉定定地看向杨氏，“母亲，阿影到底是我院子里的小厮，这事还望母亲交给我来处理。”

“就怕这刁奴见你年纪小，便不服管教。越婉若是想学着掌家，母亲可以慢慢教你，可今日这不像话的小厮还是让母亲处理吧。”

“母亲，您与祖母来我这儿是来赏金菊的，我怎好让这小厮的事破坏了你们赏花的雅致。阿影，你且先退下吧，其他人也是，都退下。”云越婉搬出的是老夫人，杨氏想拿自己主母的身份压她一头，她便利用老夫人压杨氏一头。

只是，事情的进展远不会那么顺利。

“老身都已经见到这不像话的小厮，哪还有什么兴致赏金菊。便先将这小厮处理了，是要赶出府去，还是怎么样，小柔来做这个决定，作为主母，是该将全府上下都打点好，这嫡长女院子里的小厮都管不好，这主母也别当了。”老夫人一开口，便让事成了定局。

杨氏欣喜，老夫人怎么说都是她亲自请过来的，自然是向着她的，又怎么会被云越婉那么个小丫头利用了去。

阿秀一听老夫人开了口，便知这事已经注定，再也忍不下，上前便要将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小姐，奴婢……”

云越婉抓住阿秀的手，回头冲她摇了摇头，面上笑意浅浅，开口对她道：“阿秀，母亲管教我院子里的下人也是应该的，你这般激动，难不成还是在为我不平不成，你可不许有那般莫名其妙的念头。”

阿秀对上云越婉的目光，似乎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可让她怎么能没有莫名其妙的念头，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被套上不检点的烂名声？

“阿影他……”阿秀心下觉得，小姐这是为了保护自己，可她怎么能由着小姐一个人受罪而自己被保全。想及此，她便更有要说出口的冲动。

“阿秀，你休要再胡闹！”云越婉面色一肃，呵道，随即神色一转，面带歉意地看向老夫人和杨氏，“母亲请吧，无论母亲要如何处置这小厮，越婉都绝无二话。”

老夫人淡淡地扫了云越婉一眼，起初因这孙女懂礼的模样多增的一分好感，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作为相府的嫡长女，连院子里的下人管不好，一个小厮蓬头垢面，一个丫鬟口无遮拦，一个两个都是如此，实在不像话。

杨氏同样看了云越婉一眼，瞧着云越婉依旧从容地模样，杨氏也不担心，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这样的伎俩她也见多了。

“你这小厮，方才我们几人的话，都没有听到吗？还不将你的模样整理干净！”杨氏走上前几步，呵斥道。

少年忽然吓得跪在了地上，却依旧没有动作。

“你还敢不从！”杨氏指向云越婉院子里的另一名小厮，道：“那便由你来替他好好收拾收拾吧！我倒要看看，他长了张多见不得人的脸，要这般躲躲藏藏！”

“是，夫人。”被点到的小厮，正是被杨氏安插进云越婉院子里的眼线，名字唤作阿智，阿智赶紧得走向少年，要去抓少年头上的乱发。

少年吓得跳了起来，想要逃跑，阿智的动作极快，一把按住了他，令他动弹不得。

一旁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杨氏面上期待之色一闪而过，阿秀几乎不忍心看，这一幕对她而言就如即将要将她扔到油锅中烹煮一样残忍。

这时候，也没有人去注意云越婉脸上的神色。而云越婉，面上也并无什么特别的情绪，见人就露的三分笑容，以及大多数人都注意不到的眼底冰凉。

少年被压住后，还拼命摇着头，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没敌过阿智的力气，头发被揭了起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来。

杨氏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阿智，期待阿智给出巨大的反应来。

“你……”阿智看清楚少年的脸后，惊得大呼，“你是周力，你居然是周力！”

杨氏还未来得及到达眼底的笑容硬生生地僵在了脸上。

周力？那不就是这院子中的小厮吗？就算打扮得再怪异，那也只是个小厮而已，跟云越婉扯不上半点关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可能！”阿智心中清楚杨氏此来的意图，也很快猜到了这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有古怪，他是大小姐的院子被大火烧掉之后，被派进新院子的，不过这院子里有多少下人他早已了然如心。

周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清楚吗？这蓬头垢面的模样怎么看都是陌生的，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周力联系在一起。然而，周力忽然变成这样岂不太古怪了！

“方才我听见阿秀姑娘喊他阿影，也听得大小姐喊他阿影。周力分明叫周力，他是周力，不是什么阿影。而且，平日里周力从不蓬头垢面，今日为何会打扮得如此出格！”阿智很快便抓到了关键，立刻大声说了出来，作为杨氏的卧底，他向来尽心尽力。

杨氏对待下人多大方，阿智觉得自己这个发现非常不错，这足以让大小姐说不出狡辩之词，多亏了他的急智，杨氏少不了要赏他。

杨氏眼睛一亮，她倒也忽视了这最重要的一点，可谓峰回路转，云越婉以“阿影”之名喊周力这个小厮，岂不就证明了“阿影”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