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阿意永远都要阿阑

回了房，躺在床上的沈意辗转难眠，微微叹了口气，翻身起来走向窗前，医院处于市中心，透过窗外不远便是A市的川流不息以及炫彩迷离的霓虹灯光。

他眸光幽深，孤单的背影遥远而陌生，在纽约的高楼，也曾有人这般躁动难安，远瞰城市的车水马龙，于众多陌生的身影中寻找着微弱的希望。

纽约的夜晚不见了白昼的喧嚣，妖娆而迷离，霓虹的光亮灿若星空，密麻的人群，或沉默，或热情，流光溢彩的街道，一个个行走的人，姿态魅惑而独立，而他只是步履匆匆，神色恍惚，心底思念越发厚重如潮水窒息压抑。

如今，他和她只隔了一堵墙，他却依旧如此躁动难安，紧握的指尖失尽了血色，压制不住心底的翻滚，有脚步迟缓的声音缓缓而出。

“嘶……”门意外打开的声音。

沈意一楞，本来只是无意一试，结果这人粗心不锁门的习惯依旧没改，他沉了脸，轻轻进了房内，床上的人一头黑发如云铺散，红润的嘴唇微张，清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显然是熟睡的模样。

沈意淡笑，她倒是倒头就睡了，才片刻就睡这么沉，仿佛入魔了般，他不由自已的伸出了右手，抚过熟睡人光滑的脸颊，一点一点地勾勒着他梦里的轮廓。

“阿阑…”低沉黯哑的嗓音在安静密闭的空间回音缭绕。

如果还像以前那样，一切该有多好？他听见自己久静淡漠的心突然有强烈的渴望滋生，那声音喊：阿阑…阿阑…反反复复。

可是安静的房内无人喊也无人应答，他望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含了苦笑。

年少时，接近年底的一个晚上，天气寒冷逼人，呼啸而过的狂风在街上扫荡，许莫阑穿着单衣，全身被冻得瑟瑟发抖，站在阳台上，呆呆不知望向何方。

沈意从身后走来，将手里的大衣外套盖在她身上，看着她被动冻得通红的脸，语气含了责备：“怎么穿这么点就跑出来了，感冒了怎么办？”

“阿意，他们又吵架了。”许莫阑没回他，只是自个自吐着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这次吵得很大，他又把钱全输光了，妈铁了心要离婚，这次连姥姥也劝不住。”

沈意沉默，没有回应，他知道她想说的还有很多。

“阿意，虽然我老是怨他，怨他赌博酗酒天天只会输钱，只会吵架从来不懂担当不负责任，没有一天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我也知道妈不是我亲生母亲，是后来他娶的女人，我知道这就是她一直以来为什么对我不好的原因，这一切我都知道。”

“可是即便如此…”许莫阑说到这，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人，声音几近颤抖，暗含了恳求。“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一个家啊…”

她眼眶溢满了泪水，嘴唇紧咬，像一只落魄得无家可归的小猫那样望着他，直望得他心里刺痛，他伸了手，异于往常的温柔擦掉了她脸颊的泪滴。

“别怕。”

他上前一步，将她轻轻拥在怀内，动作的轻柔如同对待这世上最为珍贵的瑰宝，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过了很久，又以一种极为温和的语气，继续说：“别怕，阿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阿意永远都要阿阑。”

那声音有些小，仿佛像是一种许诺，可怀里的人却久久未曾传来动作，他只得低头看了一眼，许莫阑哭成一个泪人似地，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滴，就这样在他的怀里安心睡去了。

他哭笑不得，这睡眠质量倒是好，只得将她抱回了他的房间，望着床上处于睡梦中依旧皱着眉一脸不安的人，他柔了眼神，俯下身子在她额前温柔落下了一个吻。

“晚安，阿阑。”

“晚安，阿阑。”一如多年前，沈意在她额前一吻，极尽缱绻缠绵，道了声晚安便捡起她踢落的被子盖回原处，转身出了门。

床上熟睡的人恍然未觉，只换了个姿势便背对着他睡得正香。

……

天色还未大亮，散了微白的光。

兴许睡得太好，许莫阑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看见身上紧盖的薄被，噗嗤一笑，难得自己半夜没有踢下床啊，起了玩心对着被里两条腿一阵挤眉弄眼：

“你们俩昨晚这么安分，是不是想回去了？”她咳了咳，转而又尖着嗓子答道：“是啊，是啊，想回去了。”

“吱呀…”门被人打开，许莫阑僵硬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人，顿时无地自容。

沈意弯了弯嘴角，眼神戏谑：“许小姐看来心情不错。”

果然乐极生悲，敲门声，她怎么没听见？许莫阑尴尬转了话题：“沈总，有事吗？”

“早餐。”

“我…”

许莫阑刚想拒绝，他请吃早餐她能不能吃得下都是个问题，还不如自己吃来得舒坦，然而门口的人扔下话便消失在视线，她嘴角抽了抽，这年头，就没人征求下她意见的吗？都兴霸道总裁范？

医院旁的一家小面馆。

许莫阑怔怔望着眼前一碗清汤寡水面，无言发愣，堂堂S市第一大公司沈氏的总裁请吃早餐，竟会这么平民接地气，不应该高端大气上档次闪瞎她的眼那种吗？

她抬眸看一眼对面优雅有如贵族的吃相，又看一眼面前的粗碗淡面，有些莫名，为什么不请她吃大餐？她都已经做好要战战兢兢保持矜持的准备了。

沈意优雅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淡淡开口：“许小姐久未动筷，可是对这早餐有什么不满？”

她楞了楞，随即大口塞了一拨面，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没有没有，太喜欢了，舍不得吃。”

“是吗？难得许小姐这么喜欢。”沈意弯了弯嘴角，随即挥手找来服务员：“请再给这位小姐来一碗，大份的。”

这么大一碗，得吃死她！许莫阑顿时红了脸，挥着筷子一阵乱舞：“不用了，不用了，我早上胃口小，下次再来…呵呵。”

他挑眉，随即示意服务员离开，舍不得吃，这理由找的还真是随意…

早餐就在沈意似笑非笑的眼神和许莫阑的如坐针毡中缓缓过去，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算是熬到头了，不禁在心底狠狠地吐槽了下他的抠门。

沈意淡淡瞥她，带了无形的威压，似乎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走吧。”

“呃…好。”

两人刚下了车，要走回病房，迎面就是一大片鲜艳刺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