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相揭开

高级病房的隔音很好，我跟荣锦立吵了这么久，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

长长的走廊里亮着白炽灯，照亮了雪白的墙壁，碧绿青翠的盆栽，还有站在那儿，挺拔消瘦却仍然气势摄人的荣锦立。

他冷冷地盯着我，脸色也并不比我好上多少，连漂亮的唇瓣上都失了血色。

我想到，他一向是比别人更怕冷的。现在这么冷的时候，还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儿子，难怪此刻看起来这么的憔悴。

荣锦立见我半天都不吭声，清冷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却仍然倨傲地道：“怎么样，终于肯承认了？”

“不……不会的……”我喃喃着，可惜自己都听得出语气里的苍白和脆弱。

我往后退了两步，无力地靠在冰凉的墙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缓缓滑坐下来，把自己的脸埋进膝盖里。

语气里掩藏不住哭腔，我喃喃地摇着头：“不会的……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三年前我根本就没见过你，怎么可能……”

脚步声响起，透过手臂的空隙，我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停留在我的面前。

此情此景，跟三年前医院外的那幕一模一样。稍微不同的是，此刻我的心头的疑团终于被解开了。

荣锦立的嗓音低沉而华丽，娓娓道来的时候，仿佛说的不是一桩权色交易，而是在念一首莎士比亚的情诗。

“……三年前，我在查尔斯酒店。有底下的人想要讨好我，给我送了一个人。那时候看见你，我就把你当作是他们安排给我的人了。”荣锦立寥寥数语就解开了我的谜团，顿了顿，语气里分辨不出有什么抱歉的情绪，十分坦然地道：“现在看来，可能其中出了什么误会。”

误会？轻描淡写的误会两个字，就能抹杀我受到的这一切屈辱了？

我的心口冰凉，头脑乱糟糟的，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作何感受：“这太荒唐了……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他的确是我的儿子。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想通的。”荣锦立依然淡然，仿佛只是在通知我一般：“但是儿子我一定会带走，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不可以！他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我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眼泪涌了出来，冰凉地滚在脸上，可是我的心里更是彻骨冰凉！

他能不能带走儿子，我心里清楚得很。虽然荣锦立的家世究竟有多高，我并不完全知道。但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要从我身边把儿子带走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更何况……更何况他还极有可能是儿子的亲生父亲。

荣锦立只是淡淡地站着，看着我崩溃的大哭，英俊清冷的面容犹如大理石的塑像，并不会为了谁的悲欢而有所动容。

高级病房的隔音果然是好，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筋疲力尽，声音也慢慢地低了下去，再也没有力气去跟他争执。

“别哭了，起来。”荣锦立淡淡道：“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当年的真相我会查清楚的。”

我一声不吭，只是把脸埋在膝盖里。崩了三年的那根弦一朝松了下来，我只觉得疲倦，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荣锦立等了一会儿，可能是不耐烦了，一声不吭地弯身，我只感觉到荣锦立伸出手把我拉了起来。

他看上去带了几分病弱，可是力气却很大，掌心温度干燥而微凉，握住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先去睡吧，折腾了一晚上，明天怎么照顾儿子？”荣锦立又说了一句，见我怔怔的没什么反应，干脆一路把我带进了儿子的病房里。

高级病房里有供家长休息的床铺，枕头被褥一应俱全。进了病房，我跟荣锦立都下意识地看向病床上的儿子。

尽管我们的动静都很小，儿子还是翻了个身，砸吧了一下小嘴，又继续香甜地睡着了。

儿子的小脸面对着我们，漂亮得不像话的小脸蛋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真像我。”荣锦立忽然大言不惭地道。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哼笑道：“儿子长得都像妈妈。荣总，你可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你？”荣锦立那双眼波光流转，灯下看美人，简直有些摄魂夺魄的意味。他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直到我脸上滚烫，几乎要跳起来的时候，忽然摇了摇头：“姿色尚可。可惜，还生不出这样相貌的儿子。”

“……你！”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小声道：“我要是个男人，一定跟你出去打一架。”

荣锦立含笑点头，彻底撕破了那层优雅的面具：“你要是个男人，我早就扭断你的脖子了。”

因为顾忌着病床上的儿子，我们互相恶狠狠地瞪着对方，相看两相厌。

终于，荣锦立冷冷地道：“我先回去了。明早再来看我儿子。”

他咬字清晰，着重强调了“我儿子”这三个字，临走前还在儿子的病床前默默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拿起外套转身离开。

我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再看看毫无心事睡得香甜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可是闹腾了一整夜，倦意也慢慢涌了上来，只好和衣躺在了床上。好在明天是周末，不用早起。我放下心来，居然也沉沉地睡了一觉。

一阵阳光洒在我的脸上，照得我脸颊发烫，慢慢地睁开眼来。

陌生而干净的房间……随着神智慢慢清醒过来，我这才想起这里是医院，我昨晚睡在儿子的病房里……

我赶紧爬下床，走到小床边去看儿子。

儿子睡得四仰八叉的，白白的小肚皮都露了出来，握着一双小拳头，脸颊红扑扑的。

我紧张地把被子给他重新盖上，摸了摸额头。谢天谢地，烧倒是褪了。

我长舒口气，偏身坐在儿子的床边，看着儿子可爱的睡颜。

雪白的床单被褥洗得很干净，显然是常常晾晒的，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小被子摸上去也是温暖干燥，难怪儿子昨晚都没有认床。

可能是我翻被子的动作吵到了儿子，儿子忽然哼唧了一声，小肉手揉了揉眼睛，先喊了一声“妈妈”。

我连忙俯身轻轻拍着儿子，嘴里柔声回应着：“宝宝，妈妈在呢，儿子醒了？”

“嗯。”儿子移开手，一见我就露出个甜甜的笑意来，唇边的小酒窝显得格外可爱。

刚睡醒的儿子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看四周，问道：“这里是哪里？不在家里吗？”

“这里是医院，苏宓忘记了吗？”我轻轻握住儿子的手，看了看儿子的手背。昨天扎针的伤口已经变成了淡淡的淤青，好在没有肿起来，我心疼地亲了亲。

看到手背上的针孔，儿子一下子就想起来了，笑道：“对呀，苏宓在医院！昨天晚上的那个叔叔呢？”

儿子睁着乌黑的眼睛，转头四处地找着：“那个好看的叔叔呢？他怎么不在了？”

小家伙只一心惦记着荣锦立，却对他平时总念叨的“爸爸”只字不提，看来他对周诚宇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真是完全失望了。

我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应该提心吊胆。虽然对周诚宇这个人渣放弃希望是件好事，可是沾惹上了荣锦立……

看着儿子这张跟荣锦立长得极为肖似的脸，我只能再度叹气：“那个叔叔回家了。”

“那叔叔还会再来陪苏宓聊天吗？！”儿子期待地看着我。

我：“……既然醒了，就先起来洗脸刷牙吧。”

高级病房里自带洗手间，而且十分宽敞，一应设施都十分齐整。盥洗台上还放了大人和儿童的洗漱用具，想得十分周到。

“肚子饿了。”儿子有种提到刷牙就想到食物的天赋，忽然捂住小肚子，有些愁眉苦脸地道，

我看了看四周，也不清楚高级病房有没有提供送餐服务，看来还是得自己出去问护士食堂在哪儿，顺便给自己也买点吃的。折腾了一夜，我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床头柜里放着个高达玩具，显然是儿童病房为了小病人而准备的，我拿起高达递给儿子，对儿子道：“妈妈去给我买早餐，我乖乖的，好不好？”

儿子抓着玩具开心得不得了，对我挥挥手：“妈妈拜拜！”

我再三叮嘱儿子不准到处乱跑，在病房的洗手间里洗漱了一下，这才转身带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