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残暴

程十鸢歪了歪脑袋，眨巴眨巴眼睛，这俏皮可爱的模样，全然不似从前。

矮冬瓜咽了咽口水，心中委屈，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那娇小的身影便已经扬长而去。

“她，她也太得意了！”

“春姐你放心，这事儿咱们跟她过不去了！不就是降级文帖么，我们去管事嬷嬷那里求求情，迟早能把她拉下来！到时候害怕教训不了这个贱人？”

“说的也是！哼，这贱人，迟早让她好看！”矮冬瓜眯了眯眼，眼底泛着阴毒。

程十鸢回到丫鬟院，见金铃早已候在门外，一见她过来，忙道：“你怎么出去了？这身上的伤口未愈，你怎么能乱动呢？”

程十鸢心头一暖，熟悉的关怀感涌上心头，她知道这是来自原主的感觉。

“二小姐有事寻我，我怎能不去？”

金铃愣了一愣，轻声哀叹：“当丫鬟，不就是这个命么，只要主子开口，便不能忤逆。你才休息了三天，那吃人的二小姐便又开始使唤你，我这心中着实担忧啊……”

“不必担忧，我这身子我自己清楚。”

说不疼都是假的，虽说上一世拍戏，免不了会受些小磕小碰，不过这么严重的伤，她倒是第一次。

这身上到处都是难看的伤痕，将来可得想办法去了才是，好在原主做惯了粗活，身子倒也没那么矫情。

“二小姐可又有什么磨人的吩咐？”

“你小心点说话，当心隔墙有耳。”程十鸢四下里看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差事说难不难，你放心。”

金铃没法，只能点头。

简单吃了点东西，程十鸢收拾一番，从后门而出。

当她到了太子府邸的围墙外时，已是傍晚时分

高墙大院的，想要进去可不容易，加上自己没身没份，从正门而入也于理不合，搬出那林雪又怕丢了她的脸，到时候责怪于自己。

不过根据原主记忆中所了解到的，这太子是东国有名的战王，铁面无情，手段残暴。但偏生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惹得这东国的大家闺秀们想靠近又望而却步。

可怕的是，这太子府中几乎没有任何女眷，起居坐行都是自己处理，没有人知道他的喜好，也没有人能够打探到。

所以这林雪还真是给她下了一道送命题。

程十鸢绕着太子府走了一圈，思前想后，最后决定翻墙。

虽然有些吃力，但她还是找了个合适的踏脚点，小心翻了进去。

太子府很大，廊腰缦回，四处都是假山池塘，风景秀丽，府中时不时地有来回的侍卫巡逻走动，程十鸢小心闪躲，一步一步朝庭院深处而去。

不多时，眼前的宅子里灯火闪耀，程十鸢抬眸一看：“藏书阁……”

莫非这太子也是个爱读书的？

当真是古怪的紧。

她轻步靠近，里面传出了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太子，看来皇上很快就要下旨了，如今太子已到了适婚的年纪，敌国又恰逢旱灾，没有起兵的意思，这婚事怕是要近了。”

“哦？皇上可有透露是哪家姑娘。”禁欲而磁性的低音炮从阁中传出，听不出什么情绪。

“多半是将军府和丞相府这二者之一了。”

“嗯。”冷绝川沉吟片刻，并未多言。

秦义一愣，适才拱手道：“属下斗胆问一句，太子可有心仪之人？”

冷绝川皱了皱眉，略有不满。

“还是……太子想找到多年前那名身份不明的女子……”

“你话太密了。”

“属下该死。”秦义笑，并不担忧。

他们家太子对外虽然残暴，但对自己的人，可从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门外，程十鸢将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没想到脚下一软，不小心碰到了门板，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谁！”一声暴吼。

下一秒，程十鸢就已经被拎着跪在了地上，脖子跟前还横着一柄锃亮的长剑。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她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说！谁指使你来的！”秦义毫不留情地将长剑逼近她的喉咙，仿佛随时都能取她性命！

程十鸢咽了咽口水，甚至能隐隐感觉到那锋利的刀刃触碰她肌肤的冰凉感。

“没有人指使我来的，不过是我自己迷了路。”

秦义上下看了她一眼：“迷路能迷到太子府？别废话！还不快说！”

程十鸢咬牙，这可真是要了她的命啊，她可不像其他穿越剧女主，会医会毒，唯一能用的，便是这一身演技。

可演技，在这种残暴的战王面前，又有多少作用？

“拔了她的舌头。”不等她开口，坐在椅子上的冷绝川薄唇轻掀，幽幽吐出几字。

程十鸢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当即心下一横，抬头冷笑：“太子果然是残暴不仁，跟传闻中一模一样！”

“以下犯上，你不要命了！”秦义一蹙眉，眼看就要下手！

冷绝川眉眼一挑，抬手制止：“让她说。”

程十鸢定了定心神，看似坦然地用指腹将长剑缓缓推开，不紧不慢道：“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倘若我真的意有所图做坏事，又岂会笨手笨脚发出声响被太子发现呢。”

“继续。”冷绝川神色淡漠地看着她，敢闯入太子府的女人，这天下还真没有。

“好听的话我不会说，也说不了，只要太子放我生路，我自会将我的目的说出口，但如果太子拔了舌头才肯放我，那倒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反正我已满身是伤，活着也没什么意义。”程十鸢话落，大大方方地挽起了袖口。

上面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可怕的伤痕。

秦义一怔，手力松了松，这么多鞭伤，莫不成都是她主子打的？

“你在博同情。”冷绝川冷笑，面无所动。

“人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能做，更无所畏惧。众人畏惧太子，不过是怕死，我不怕死，自然也不畏惧太子。”

程十鸢莞尔一笑，明眸闪耀，“我虽然不怕死，但能活自然想活，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命，太子若真残暴，怕也不会让我说这么多了，所以，我愿意相信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