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眼中血丝迸现,她没有砸人,而是抄起手边最沉的八仙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唯一的生路——那扇朽坏的木窗,狠狠砸了过去!
“轰!”
窗框连同墙皮应声炸裂!
木屑混合着尘土,呛得人无法呼吸。
身后,传来老张头嘶哑的吼声:“丫头快跑!今儿茶钱,老头子我请了!”
他竟是抱住了一个追兵,用自己干瘦的身体做最后的屏障。
沈清歌心口一绞,剧痛蔓延。
她不敢回头。
回头就是死!
她踩着摇摇欲坠的窗台,纵身跃出。
身后,那紫袍男人已然挣脱。他没有追,只是站在破碎的窗口,暗紫色的身影如同俯瞰蝼蚁的神祇。他抬手,示意手下不必上前。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钻进沈清歌的耳朵。
“让她跑。”
“看看这只没断奶的凤雏,要飞回哪个老巢。”
那声音里的戏谑和掌控,比刀尖更冷。
沈清歌一个踉跄,重重摔进茶馆后巷的泥水里。后腰狠狠磕在一只破口的水缸上,缸沿的碎瓷片瞬间划破了她的衣衫,刺入皮肉。
疼!
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涌入鼻腔。
她甚至来不及查看伤口,连滚带爬地从地上弹起,一头扎进临安城最阴暗纵横的巷道。
城北三坊巷,销金窟,也是亡命徒的避难所。
这里是钱三爷的地盘。
沈清歌辨认着墙上熟悉的记号,手脚并用,翻过一道满是青苔的矮墙。
刚一落地,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从墙角的阴影里伸出,捂住她的嘴,将她死死拖进一道散发着霉味的砖墙夹缝!
“三……三叔!”
沈清歌闻到熟悉的旱烟味,挣扎的力气才卸下。
“要死了你这丫头!”钱三爷松开手,布满刀疤的脸在月光下狰狞又关切,“谁家好姑娘走这种鬼路!”
夹缝外,几道急促的脚步声追了过来,在巷口打了个转,被隔壁赌坊传出的喧嚣叫骂声引走了。
钱三爷这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不由分说塞进她手里:“饿了吧?你爹最爱吃的桃酥。”
桃酥还是温的。
可沈清歌的血是凉的。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半块从紫袍男人身上扯下的布。
“三叔,我爹……我爹他……”
话不成声。
当她的指尖再次触碰到布上那用金线暗绣的九瓣莲花时——
嗡!
后脑炸开一片白光。
【冰冷。粗糙的布料堵住口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一只断掉的手臂压在她身上,断口处血肉模糊。】
“这什么玩意儿?”
钱三爷凑过来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像是见了鬼,一把夺过那块布,另一只手里的烟锅子“哐当”掉在地上!
“九……九瓣金莲!”他的声音变了调,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这东西哪来的?!”
他不是在问,是在审!那眼神,比追杀她的官兵还凶!
“是那个紫袍男人……他说……”沈清歌被他的反应骇住,本能地答道,“他说这是十五年前裹着我的……”
“放屁!”
钱三爷暴喝一声,打断了她。他抓着那块布,手抖得不成样子,像是抓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这是凤卫军的肩徽!前朝皇室的死士!沾上这个,要灭九族的!”
凤卫军?
沈清歌浑身血液倒流。
“我爹……我爹说我是他捡的……”
“捡的?”钱三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死死盯着沈清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那块刻着龙的青玉佩呢?你爹没给你?!”
玉佩!
后颈的旧伤疤传来一阵尖锐的幻痛。
【坚硬冰冷的东西硌着脖子。玉佩。上面有一双用金线嵌进去的龙眼。】
沈清歌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她猛地抓住钱三爷的胳膊,指甲深陷进他的皮肉里。
“什么玉佩?我没有玉佩!三叔,你到底知道什么?你告诉我!”
“我知道什么?”钱三爷惨笑一声,反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知道十五年前,你爹那个老实巴交的茶贩子,半夜三更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奶娃娃,敲开了我的门!”
他凑近她,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他说孩子是捡的,可那孩子身上裹着凤卫军的血衣,怀里还揣着一块前朝皇子才配戴的璃龙玉佩!”
“我劝他扔了你,扔得越远越好!这东西就是要命的祸根!”
钱三爷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可他像疯了一样,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说这是他沈家的命!”
“丫头,你现在告诉我,”钱三爷的目光如刀,剐着她的脸,“那块玉佩,到底在哪儿?!”
“所以……”
沈清歌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死死攥着那块带血的绸布,声音干得像砂纸磨过喉咙。
“所以,老沈头,不可能是你亲爹。”钱三爷把烟锅在青砖上磕了磕,火星一闪而灭。
他吐出一口烟,指着布上两块深浅不一的血渍。
“死人血发褐,活人血凝黑。这上面,新血盖着旧血,想抢你这块催命符的,不止一拨人。”
钱三爷的语气没有半分同情,只有生意人掂量货色般的冰冷。
“丫头,你不是麻烦,你是天大的麻烦。我劝你……”
“三叔。”沈清歌打断他,抬起头。
泥水和血污糊了满脸,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像两簇火。
“我要见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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