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要她每次呼吸,都闻到自己的贱!

第10章 我要她每次呼吸,都闻到自己的贱!

碱水火辣辣地烧着皮肤,三十六个恭桶,像三十六座散发着恶臭的坟。

两人沉默地刷着,空气里只有刷子摩擦木桶的“沙沙”声。

当刷到第十九个恭桶时,沈清歌的动作停了。

她的指甲,从桶底一个隐秘的卡槽里,抠出了一块东西。

那是一小块布条,被秽物浸透,又湿又黏。

沈清歌面无表情,把它扔进清水桶里,搅了搅。

污水散开,一个用黑血绣出的“恨”字,像一只怨毒的眼睛,浮出水面。

平兰的呼吸猛地一窒,手里的刷子“哐当”掉在地上。

她死死盯着那个字,脸瞬间褪尽血色。

“是……是小翠的……”她的声音抖得筛糠,“上个月投井的小翠……这是她的小衣……”

沈清歌没说话。

她捞出那块布,甩掉水珠,直接拍在平兰的手心。

冰冷、潮湿,像一块刚从尸体上割下的皮肤。

“啊!”

平兰像被烙铁烫到,尖叫着把布条甩在地上,连连后退,撞翻了水桶。

沈清歌冷冷地看着她。

日头偏西。

恭桶终于刷完,院子里弥漫着碱水和沉水香混合的怪味。

平兰一瘸一拐地走来,手里多了一个温热的油纸包。

“吃……吃了垫垫肚子。”她不敢看沈清歌的眼睛,声音发虚,“是……是枣泥糕。”

沈清歌接过来,捏了捏。

糕点软糯。

她掰开,凑到鼻尖。

枣泥的香甜里,藏着一丝极淡的、杏仁的苦涩。

不用说,肯定是加了什么料。不致命,但绝对不好过。

“苏嬷嬷给的?”沈清歌问。

平兰身体剧烈一颤,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眼泪决了堤。

“我没办法!嬷嬷说……只要你吃了,就说你偷嘴……呜呜呜……”她猛地扯开自己的左袖。

手臂内侧,一个铜钱大小的烙疤,是一个狰狞的“贱”字。

“上一个不听话的,是我亲姐姐!”平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她也被苏嬷嬷烙上这个字,吊在房梁上,三天三夜!”

沈清歌蹲下身。

她没有安慰。

她只是把那块下了药的枣泥糕,狠狠按进地上混着泔水和泥土的污渍里,碾了碾。

然后,她捡起那块写着“恨”字的血布条,和那块沾满污泥的枣泥糕,并排放在平兰面前。

“你姐姐的血。”

“苏嬷嬷的‘赏赐’。”

沈清歌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你想她死,还是想顶着你姐姐身上的‘贱’字,给她刷一辈子恭桶?”

平兰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是泪,更是疯狂的恨。

“我做梦都想她死!”

“很好。”沈清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嬷嬷这两天戌时,要喝一碗安神汤。”

“汤里的茯苓粉,就锁在西厢房那只黄杨木匣子里。”

沈清歌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极长,像一只巨大的魔爪,将平兰完全笼罩。

她抬脚,用鞋尖轻轻点了点地上那块污秽不堪的枣泥糕。

“把这个,放进她的药匣子里。”

平兰的瞳孔剧烈收缩。

杀了她?用这块点心?

沈清歌嗤笑一声,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

“杀人?”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杀人跟杀鸡一样简单?”

沈清歌再次蹲下,与她平视,声音轻得像耳边的毒蛇吐信。

“这不是要她的命。”

“这是要她的脸!”

平兰的呼吸猛地一滞。

脸?

苏嬷嬷最爱惜她那张脸,最看重她那一身女官的体面!每日用花露熏香,喝口水都要用新茶漱口,把自己当成不染尘埃的活菩萨!

而她们这些宫女,就是她脚下最卑贱的烂泥!

如果……

如果在她每天必喝的,最金贵的安神汤药材里,翻出一块沾满了恭桶污泥和口水的烂点心……

那画面!

光是想一想,就比一刀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平兰眼里的泪水瞬间蒸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癫狂的火焰!

她不再哭泣,不再颤抖。

她伸出手,死死抓起那块烂泥一样的枣泥糕,指甲深深嵌进糕体,污泥从指缝里挤了出来。

“我干!”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刀刮过骨头。

沈清歌站起身,从发髻上,抽出一根最细的银簪。

“西厢房,黄杨木匣子,锁孔很浅。”

她把冰冷的银簪,塞进平兰那只沾满污泥的手里。

平兰重重点头,转身冲进了暮色。

她的背影,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宫女,而像一头被逼入绝境,要去撕咬仇人喉咙的野兽。

戌时,天色已全黑。

沈清歌坐在石阶上,用一小片锋利的碎瓷,一下一下,刮着指甲缝里的污垢。

碱水泡了一天的手,红肿不堪,像两个发面馒头。

她刮得很慢,很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院门外,死一般寂静。

突然,一阵急促又踉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吱呀——”

院门被猛地撞开,平兰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重重摔在地上。

她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清歌停下手中的动作,没回头。

“办妥了?”

平兰疯狂点头,撑着地爬起来,一把抓住沈清歌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放……放进去了……我亲手……塞进去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和兴奋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崩溃。

沈清歌把手里的碎瓷片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你慌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平兰。

“放进去的时候,用油纸包回去了吗?”

平兰一愣,茫然地抬起头。

“我……我忘了……太紧张了……我直接……直接就把它按进了茯苓粉里……”

沈清…歌闭上了眼。

那块被恭桶秽物浸透、又沾满泥土的点心,就这么,赤裸裸地,被按进了苏嬷嬷最珍贵的养生药粉里。

够狠。

也够蠢。

但也……够劲儿!

“很好。”沈清歌睁开眼,吐出两个字。

她拉起瘫软的平兰,把她死死按在墙角的水缸后面。

“现在,闭嘴,听着。”

就在这时!

远处,苏嬷嬷所住的庭院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划破夜空的,尖利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啊——!我的茯苓粉!这是什么东西!什么臭味!”

紧接着,是名贵瓷器被狠狠砸碎的“噼里啪啦”声,和桌椅被踹翻的巨响!

“贱人!是哪个贱人干的!”

苏嬷嬷的咆哮,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意,响彻了半个宫城!

“给我查!把今天所有当值的奴才都给老娘拖过来!老娘要一寸一寸地搜!一根一根地审!”

平兰吓得浑身一软,就要瘫倒。

沈清歌却一把捂住她的嘴,冰冷的唇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开口:

“听见了吗?”

“她现在,只想杀人。”

“所以,她不会有空去想,到底是谁干的。”

沈清歌的语调,像魔鬼的低语,带着冰冷的、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只会觉得,所有碰过她东西的人,都该死。”

“现在,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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