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陈氏没接话茬,而是意有所指地道,“今儿个我家娇娇落水的事儿,你都也知道了吧。”
徐氏没做声,显然是知道的。
祝陈氏道,“听你说了这么多,我也听明白了。一家想要退亲另一家没有死缠烂打的道理。”
话锋陡然一转,“但是今儿个是你家砚湫救的娇娇,我家娇娇是个清白姑娘,被砚湫从水里救上来,这亲就不能轻易退了,砚湫得对娇娇负责。”
徐氏也是有名儿的悍妇,顿时急眼道,“我家砚湫救人还救出错来了?是不是眼睁睁看着你家闺女死才对?好心救人还被赖上了,天下间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祝陈氏心平气和地道,“你也别恼,有啥事儿咱商量着来。”
徐氏没好气儿地道,“没得商量,这亲非退不可。”
祝陈氏道,“你也知道我家娇娇从小被抱错,在名门里长大,性子难免娇纵了些。我有个想法儿,说来你听听,就是我老祝家决定给娇娇准备二十两银子的嫁妆,你看咋样?”
如果说十两八两的徐氏不会同意,二十两徐氏犹豫了。
方才还一副坚决的模样现在也起了变化。
祝陈氏继续又加大筹码,道,“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先拿出一半儿今儿个给你带回去,放你那儿存着,等娇娇嫁过去再拿剩下的一半儿。”
徐氏的眼睛有些放光了,如果有了这十两银子,就能给砚湫的爹治病了。
祝陈氏心里知道徐氏拒绝不了她的提议。
徐砚湫的爹病了好久,一直没钱去治,只能抓一些药不好不坏地养着,去不了根儿。
如果有了这十两银子徐家就能带徐砚湫的爹去淮城治病了。
徐氏强硬的态度没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口道,“这……好吗?”
态度一缓和,事儿就有的商量了。
祝陈氏趁热打铁道,“有什么不好的,你等等我。”
说着祝陈氏就进了里屋,没一会儿拿了个帕子出来,将帕子放到桌子上打开。
“这里面是八两银子。外加一对银手镯,这对银手镯重量不轻,足够二两了。”
躲在外面听墙角的周氏窜了出来,“娘,你把这些年攒的家底儿都掏出来了,咱家以后还咋过日子啊?”
祝陈氏拉着脸子,道,“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出去。”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周氏跺着脚哭闹着跑开。
接着,祝陈氏笑道,“亲家母,咱们两家的亲事就这么定了啊。”
这么多的银子放在眼前,徐氏狠狠地心动了,理智却告诉她要严谨,“这么大的事儿要不等祝大哥回来再说?”
祝陈氏拍板道,“无需麻烦,这个家我还能做主。”
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祝陈氏知道要想不退亲,只有这个法子,等谁回来也没用。
徐氏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既然老嫂子这般有诚意,我也不推脱了。”
将帕子包好,塞进了怀里。
甚至还有心撮合道,“等回去我同砚湫好好说说,让他多来你家走动,让两个孩子多相处,等相处出感情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送走了徐氏,祝陈氏望着要跑回娘家的周氏,道,“要你操心什么,这个家又饿不死你,日子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周氏已经收拾好了包袱,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怒气冲冲地道,“没有您这样偏心的。我为你老祝家生了一儿一女,可连过年都没有件新衣裳,您却为了一个不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女儿把家底都给了出去,我不服。”
“咋了这是?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呢?”
刚从地里扛着锄头回来的祝老二看着自个儿媳妇儿质问道。
周氏被气出了眼泪,道,“方才徐家来退亲,你娘为了稳住人家就把家里的八两银子还有祖传的一对儿银镯子都给了徐家。”
越说越气愤,嗓门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说是祝梨娇的嫁妆,并且许诺等祝梨娇嫁过去还给十两。娘趁着你们不在家,把家都给败了。”
祝老二是个孝顺的孩子,听到妻子这般说老娘,呵斥道,“怎么说话呢你?”
周氏大声嚷嚷道,“我说的不对吗?娘就是把家给败了。”
“啪”祝老二当即给了周氏一巴掌。
周氏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祝老二,点名道姓地道,“祝子文,你打老婆你真行。”
说罢,一把推开祝老二,连孩子也不要了直接跑回了娘家,徒留下两个孩子哭嚎着喊娘。
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儿,祝老二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由地虎着脸道,“哭什么哭?回屋去。”
老子发火儿了,两个孩子也不敢哭了,抽噎着双双回了屋。
祝老头儿放下肩上的背篓,背篓里是在地里头挖的野菜。
他被晒的黝黑的脸上满是沉重,坨下的背似乎是瞬间被生活压弯了腰。
闷声道,“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不等俺们爷俩回来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祝陈氏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有些对不起家里人,叹口气道,“徐家铁了心要退亲,当时那个情况根本没有时间等你们回来。”
“做这个决定是我武断了,可我不得不这么做。”
“今儿个娇娇想不开跳河自尽了,要不是砚湫那孩子救了她,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娇娇的尸体了。”
祝老二吃惊地道,“娘,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虽然这个妹妹不是东西了些,可他也从没想过让妹妹去死。
说到这儿,祝陈氏的眼眶又红了,道,“就是头午的事儿,你们不知道当时看着娇娇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面色发白眼睛紧闭一副要死的模样,我的心都吓掉了。”
接着又道,“娇娇喜欢砚湫,咱们亏欠这个孩子太多了,就当是弥补她吧。”
老祝家的院子静默了几秒,只剩下祝老头儿唉声叹气的声音,像是无助又无奈到了极点。
看着老爹的模样,祝老二安慰道,“爹,既然银子都已经给出去了,你也别上火了,儿子有的是力气,会把银子赚回来的。”
祝老头儿瓮声瓮气地道,“说的容易,银子哪儿有那么好赚呐?”
他们家祖孙三代这些年省吃俭用的才攒了八两银子啊。
祝陈氏抹着眼泪儿道,“你这是怪我呢?”
祝老头儿说出心里的担忧,“你只顾眼前,就不想想老三吗?咱们家就出这么一个读书人啊,就指望着他能出息,光耀门楣了。”
随后泄气一般的道,“老三好不容易进了翰林书院读书,眼瞅着要交学费了,这下好了,什么都没了。”
为了能供老三读书,祝老头儿就是累死自个儿都愿意。
如今好不容易给三儿子攒够了学费,就这么没了,祝老头儿的精气神儿都没了一大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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