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月茗端着一盅参汤,脸色难看。
秦明尧的计划,嘴上说是为了帮秦昀出气,把人抓回来让昀儿教训,可她听得明白,他字里行间只想“抓回来”,根本就没想过要那哑巴的命!
他甚至可能还想把人重新接回府里!
一股冰冷的嫉恨和杀意瞬间涌上月茗的心头。
她绝不允许那个哑巴再回来!
……
另一边,玄千机带着谢芜穿过几条街,来到一家临水而建食肆“江南春”。
老板显然认得他,将他们引至一间安静的雅座。
玄千机点了最出名的酒酿圆子,让老板打包得仔细些。等待的间隙,他的目光掠过橱窗里各色精致的点心。
“桂花糖藕。”他忽然对老板道:“包一份。”
谢芜指尖一颤。
这是她幼时极爱的甜点。
接着,他又指向另外几样:“蟹粉小笼,马蹄糕,松仁枣泥卷…”
每点一样,谢芜的心就沉一分。
这些全都是她从前喜欢,甚至可称得上偏爱的东西。
是巧合吗?
可若不是……殿下他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这几样是我儿时的偏爱,你也尝尝。”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周遭是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让她羞红了脸。
到底是自作多情了,她如今不过是……卑贱的奴。
玄千机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吩咐完便不再多言,直到所有点心都打包好,他将锦盒递给谢芜。
“走吧。”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回到秦王府,刚踏入大门,就见下人们面色惶惶,有几个甚至小跑着穿过庭院。
“怎么回事?”玄千机皱眉。
一个被叫住的小厮噗通跪下,声音发颤:“殿下!府中出现了几名刺客,皆是穿着我们仆役的衣服,书房扑空了,现如今混入人群,还在排查当中。”
谢芜手中的锦盒啪地一声掉落在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什么都顾不得,朝着祖母的院子跑去。
玄千机面色一凛,立刻快步跟上。
谢老夫人听到外面嘈杂,时常服侍的婢女怎么唤也不见回应。
她摸索着来到门口,抓住了门前人的手臂,“府中发生了何事?”
“回老夫人……”
“祖母!”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谢老夫人松开抓住仆役的手。
那仆役与玄千机擦肩而过时骤然动手,射出的梅花镖,竟有一枚是射向谢芜的。
“王府被优待的哑巴,想必摄政王不会不管……”那仆役眼里没了卑谦,招式如蛇般缠着玄千机。
他在赌玄千机会去为了救那哑巴……
谢老夫人像是提前预感到了,将人护在怀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谢芜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想触碰祖母,却又怕加剧她的痛苦,手悬在半空,抖得不成样子。
玄千机见状,将人一击致命。
老夫人艰难地睁开眼,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她用尽最后力气,抓住谢芜的手。
“殿下……”老人家的声音气若游丝。
“我在。”玄千机应声。
“阿芜就托付给您了……求您……护她……”
玄千机看着老人,郑重颔首。
“老夫人放心,本王定护她周全。”
得了这句承诺,老夫人手缓缓垂落,气息愈发弱。
谢芜眼泪决提。
就在此时,窗外猛地窜入一道黑影。
一个蒙面刺客出现,他手中长剑直刺玄千机后心。
“殿下小心!”乔穆怒吼一声,拔剑格开对方这致命一击,一时间兵刃相交,火花四溅。
“起来!”玄千机厉声喊道。
“老妇人未被伤及要害,只是这镖上有毒,需快些救治。”
谢芜还留有丝神智,哭着要将人扶起,伤口却溢出更多血,她急忙撕下衣服,慌乱的围着伤口,试图堵住鲜血外流。
她不敢动,她不敢赌……
她只有祖母了……祖母年事已高,若失血过多……
那刺客见一击不中,又见乔穆护卫在侧,心知难以得手,猛地从袖中甩出几个黑球,砸向地面和帷幔。
黑球炸开,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大量浓烟涌了出来。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
下人们尖叫着去拿水桶灭火,现场彻底失控。
“保护殿下!”乔穆一边抵挡刺客,一边高喊。
浓烟和火焰迅速蔓延,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走!”玄千机眼见着形势不对,当机立断,一把拉住几乎哭晕过去的谢芜的手腕,想要带她冲出火海。
不。
祖母还在这里,她不能离开祖母!
谢芜挣扎要扑回那片烈焰之中,那里有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她想哭喊,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从来都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是个哑巴。
“来不及了!这里很快就要塌了!”玄千机用力箍住她,火舌已经舔舐上房梁,热浪灼人。
正当两人拉扯之际,浓烟中,一名原本伪装成仆役的死士看准时机,眼中凶光毕露,趁着玄千机全部注意力都在谢芜身上,一剑刺来。
这一剑刁钻狠辣,玄千机察觉时已难以完全避开。
千钧一发之际,万念俱灰的谢芜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挣脱玄千机的手,决然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噗——”
利刃刺入身体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谢芜身体猛地一颤,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肩胛的剑尖,鲜血瞬间染红了青色的衣裙。
剧痛袭来,她却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玄千机待她的恩情,唯有这样方可偿还。
如今,她也可追随祖母而去。
“谢芜!”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了玄千机惊怒交加的吼声。
玄千机一手揽住谢芜软倒的身躯,另一只手拔出腰间佩剑,剑光如惊鸿乍现,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意,抹过了那名死士的脖颈。
鲜血喷溅,那死士甚至来不及发出第二招,便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将谢芜和谢老夫人带走!”
玄千机将昏迷的谢芜小心地交给疾冲过来的乔穆,声音嘶哑,目光扫过谢芜苍白如纸的脸和肩胛处不断涌出的鲜血。
玄千机缓缓站起身,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寒冰凛冽,周身散发出的杀气比眼前的烈焰还要灼人。
王府护卫队已然赶到,迅速控制了火场的局势。
玄千机冰冷的视线落在那些仍在负隅顽抗的刺客身上。
其招式路数、使用的兵器,无不指向左相。
“一个不留。”玄千机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全部清理干净。”
命令一下,杀戮的速度显然更快。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但很快又归于沉寂,只剩下烈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房屋倒塌的轰响。
玄千机伫立在废墟边缘,玄色衣袍被热风吹得猎猎作响,宛如一尊来自地狱的杀神。
偏殿。
太医们进进出出,额上尽是冷汗。
谢芜肩上的剑伤极深,且失血过多,更兼急火攻心,情况万分危急。
玄千机就站在殿外廊下,一言不发,无形的威压让所有经过的人都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差错。
整整三天,谢芜徘徊在生死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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