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记忆中的样子

章怨看着皇后带着十二公主离开，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将李婉清的手牵在手里，天知道自己忍的多辛苦，她们要是再不走，一直缠着婉婉，自己可能要控制不住再婉婉面前发火了。

李婉清并没有察觉章怨的动作和微妙的心理变化，转过身只看到章怨对着自己腼腆的笑着，还是记忆里面那个害羞的弟弟，好像除了个子长了点也没什么变化。

回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不同于在皇帝和皇后等人面前的微笑，这个笑容更真实，也更真心，是独属于家人的微笑。

观察入微的章怨自然没有错过，笑容更大了些，再一次沉浸在‘婉婉还是那么喜欢我，看吧，对我笑的多温柔’的想法里面，笑容里带了傻气，幸亏长相过硬，不然真的没眼看，没眼看。

李婉清见这个弟弟只会对着自己傻傻的笑，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按捺住自己想要伸到章怨头上的手，顾及着在宫里面，不能肆无忌惮的蹂捏这个乖巧弟弟的头发和脸蛋，真是遗憾的不得了。

二人往宫外走去，那牵着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路上偶尔还有女子的笑声传来，中间夹杂着几声男人故作委屈的呢喃。

二人的影子在夕阳下越拉越长，逐渐交织在一起，不可分离，就这样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一路往祁王府行去。

在他们出了宫门之后，一个小太监火速向宣室殿跑去。

屋顶上的暗七围观了全程，嘴里叼着一根杂草，一点也不明白主子刚刚递给自己的暗示，为什么不让自己把人拦住，想想不明白就放弃了，反正没活正好落得自在。

吐了口中被嚼的稀碎的草根，几个跃身，从皇宫屋顶上空中消失，不见踪影，回去喝酒去，正好前几天从暗三那发现了几瓶好酒，趁他不在，嘿嘿嘿。

刚刚的小太监跪在宣室殿的中央，向皇帝汇报着自己观察到的一切，说完就退了下去。

一旁服侍孟福祥看着皇帝沉思的模样，虽然自己已经在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但是在这个祁王的身上，还真的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

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站着，皇帝沉思了许久，半晌，孟福祥才听到皇帝略低哑的声音。

“朕这几年从来没见祁王笑过，更别说小心翼翼的围绕在一个女子的身边……”突然就没了声音。

孟福祥待在皇帝身边这么久自然不会是个蠢的，他当然知道皇帝这是不需要他的回答，况且是这位祁王的事情。果然他就听到了皇帝的吩咐。

“孟福祥，去，派人给朕查，这些年祁王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再给我查一下那个李婉清的来历，看看这二人到底有什么关系，朕要你一字不漏给朕报上来。”

孟福祥连忙应下来：“奴才遵旨，奴才这就派人去查。”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而在皇后的宫中也正重复着这一场景，待宫人汇报完后，皇后斜倚在贵妃塌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涂满红色丹蔻的指甲，“哦，看来这个李姑娘和祁王的关系果真不一般呢。”

一旁的大宫女燕回将茶递给皇后，开口询问：“娘娘，那咱们将这个李姑娘攥在手里不就相当于握住了祁王的命脉？”

皇后斜了她一眼，“蠢货，祁王此举就是在告诉我们李婉清是他心尖上的人，让众人避讳，动她，岂不是跟祁王那个活阎王正面对上。”

燕回忙陪笑道：“娘娘英明，奴婢自愧不如。”

皇后没听她的话，低喃出声：“本宫没有儿子，太子又是怡贵妃那个贱人的儿子，总要给自己和小十二找个依靠才是，这祁王……罢了，还是再看看，再看看。”

凤仪殿中一片静谧，宫女填好了香炉，退了出去，殿内渐渐没了声音。

李婉清和章怨上了马车，一路平稳的向祁王府行进，李婉清记挂着章怨身上的伤，也想不起男女大防，上了车就开始扒章怨的衣服。

章怨红着脸，任她动作，但是细看就可以观察到他的眼睛亮亮的，显然对她的动作满意的很，甚至很想更近一步。

但口中却假意推辞着：“婉婉，你别着急，你想看我就脱给你看就是了，别这么着急，外面还有人呢……”

李婉清这才察觉到有点不对，笑着捏了捏章怨的看不到一点瑕疵的脸，笑的一脸讶异，“哈哈……小怨，你在想什么啊？我只是想给你看看伤，你在说些什么啊？我的天，你也太可爱了吧！”

章怨知道自己弄了个大乌龙，心里暗道可惜，怎么就不是呢？脸上却布满了红晕，连耳根处都红彤彤的，分外可爱。

李婉清更是忍俊不禁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想着他脸皮薄，努力忍住不在笑话他。

等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平静下来，章怨自己乖乖的脱去外袍，剩下一件单薄的长衫，掀起袖子，将伤口漏出来。

由于伤口一直都没有好好的处理，和衣服粘连在了一起，期间不可避免的将原本就严重的伤口撕裂，让它显得更加恐怖。

李婉清问了章怨，从马车内座位下的抽屉中找到了药箱，打开之后拿出金疮药闻了闻，点点头，是上好的药材没错，又从另一面抽屉里面翻出干净的布料，回身准备给章怨包扎。

结果，李婉清看到的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狰狞的伤疤还往外冒着鲜血，周围因为衣服一直包着，还隐隐的有些肿胀，分明就快要感染了。

李婉清瞬间就爆了粗口，气的脸都红了，双眼瞪得大大的。

“靠，庆王那个不要脸的，居然把你打成样，你怎么一直忍着不说，就应该在皇帝面前狠狠的告他一状，处罚真的太轻了，要不是我因为进宫没带药，我一定要让他倒霉，什么东西……”

李婉清就这样一边碎碎念，碎碎念的，一边给章怨包扎，这样的李婉清看在章怨眼里，却并不嫌他聒噪，反而心里热热的，一股暖流划过，让自己沉寂了几年的心有重新有了温度。

从离开李家村的那天起，自己面对的就是无尽的黑暗和那些从不停止的阴谋诡计，从来没有人，会像婉婉这样，毫无顾忌的念叨自己，担心自己，为自己的身体而担忧，从不是有什么图谋，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己，为了自己……

终于，这么多年，这抹阳光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仍然是记忆中的样子，美好而温暖，让人从心底感觉舒适，美好，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真好！

章怨对身上的痛无感，只是静静地看着为自己仔细包扎的少女，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轻松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