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言

黑衣人见短时无法得手，官府的援兵也到了，便下了撤退的命令，四下逃散了。

冷紫宸也不追，急急的转身向身后看去，此时岸边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见谁去救人，冷紫宸解下身上的披风就跳了下去。

欧阳若莺被救上来了的时候，浑身都打着哆嗦，春寒料峭，湖水还十分冰冷，冷紫宸抱着她，将留在岸上的披风给她盖在身上。

冰清和玉洁此时穿过人群来到欧阳若莺身边，方才她们已经打听到救小姐的这个人竟然是朝阳王，便冲他福了福身道：“多谢王爷相救，待奴婢回府禀明将军再请将军亲自向王爷道谢。”

看着这个伶俐的丫头，冷紫宸不禁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冰清。”

“好吧，你家小姐受了惊吓，本王派人送你们回府吧。”

冰清本想拒绝，男女有别，这件事已经闹的很不好收场了，可是小姐似乎已经昏过去了，找辆马车要多久不说，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杀手？想到这，只好咬咬牙说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赶过来的官兵很快弄来一辆马车，冷紫宸将欧阳若莺抱上马车，见她双眼紧闭，俏脸苍白，全然不见当日桃花林中的灵动，不禁心下一疼，回府命人追查凶手去了。

欧阳若寒近两日心情非常不好，将军府的每一个人都感受的非常真切，近身侍候的每次接近将军的时候都能真切的感受到燃烧的熊熊怒火，此时站在将军身前的人更是汗流浃背。

“还没查出来吗？”

“回将军，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只是线索似乎指向宫中。”

“宫里……加派人手，继续查，就算把京师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到！”

“是，将军。”

“送去王府的谢礼收了吗？”

“王爷不在府里，王妃主事收了。”

“知道了，退下吧。”

“是，将军。”

欧阳若寒眉头紧锁，小妹受了惊，又染了风寒，一直未醒，况且京中流言纷纷，他到现在也未想到要怎样解决。

当日之事，坊间传的沸沸扬扬，说欧阳府的小姐因仰慕朝阳王而一直云英未嫁，那日朝阳王遇到刺客深陷险境，欧阳小姐舍命相救替王爷挡了一刀受了伤，朝阳王十分感动，对欧阳小姐也生了情愫，并亲自为欧阳小姐披上衣服、护送回府。

欧阳若寒叹了口气，虽然传言不尽属实，可是小妹与冷紫宸有了身体上的接触，这是许多人都看见了的。女子名节是大，此事一出，日后小妹想嫁人，怕也会被夫家诟病。

他也明白，此事最妥善的处置，就是将小妹嫁与冷紫宸，可是他府内不仅有正妃，而且姬妾众多，实非良配。况且如此一来，他可就彻底与朝阳王绑在一起了，很多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件事本事就是冷紫宸下的一个套。

有些无辜的冷紫宸此时也略显烦闷，他本该去将军府提亲的，虽非得以，但毕竟已于她清誉有损。可是她欧阳府小姐的身份做他的王妃都绰绰有余，然而，众所周知，他府里是有正妃的，年少夫妻，虽然无情，却也不可轻言废立。侧妃的位置倒是空着一个，可是他也明白，欧阳若寒就是把她许给普通人家，也不会与他做侧妃的。

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办法来。

正发着呆，夜风来禀报：“王爷，侧妃来了。”

“她来做什么？”

“呃，说是前几日回了趟娘家，家人托她给王爷带了几句话。”

冷紫宸敛去不耐的神色说：“让她进来吧。”

“是，王爷。”

王妙扭着婀娜的杨柳腰走了进来，给他见了礼。

“参见王爷，王爷，你可好久都不曾来看过妾身了。”

“近日事多。”

“妾身明白，只是实在有些思念王爷。”

“你可有什么事吗？”

“回王爷，妾身前几日回了趟娘家，祖父让我代他向王爷问好。”

“有心了。”

“祖父还说，王爷为国为民，也切记不要累坏了身子。”

“好，本王知道了，你且回去，过两日本王去看你，最近得了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你去张叔那取，自去打副镯子吧。”

“是，王爷，妾身告退。”

从书房出来，王妙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柳如意的丫鬟香玲此时正在一边侍候她写字，可是写了几张，柳如意都不甚满意，干脆停了笔。

“王妃怎么了？”

“写字讲究的是一个修身养性，我心里不静，自然写不好，干脆不写了。”

“王妃有何心事？”

“这些日子，总觉得王爷心不在焉。”

“那王妃猜测，这是因为什么？”

“你知道近日京中的流言吧。”

“知道，可那都是些传言，不可信。”

“虽是传言，可是王爷定然是救下了将军府的小姐，那谢礼还是我亲自收的。”

“救下了又如何？”

“你什么时候见过王爷多管闲事了？”

“王妃的意思是……”

“希望是我多虑了。”

“王妃，王爷出手救下将军府小姐，说不定只是为了卖欧阳大将军个面子，这京师之地，但凡出点什么事都能被传出花来，王妃不要想的太多。”

“可是此事一出，那位小姐想要嫁人怕是有些难了，我是怕王爷会趁势将她收进府里。”

“那位小姐出身高贵，定不会甘心做个侧室的，可是王妃没有大错，怎能轻易废立，这于礼不合，退一步来讲，就算她入了府，王爷冷情，向来如此，也未必有多待见她，只要您还是这府里的正妃，还怕拿捏不了她吗！”

“但愿如你所说吧！这府里有一个王妙已经够让人头痛了，要是再来这么一位，日子算是没法过了。”

冷紫宸一连几日都向华阳帝告了假，称身体不适未去上朝，足足将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

华阳帝送来许多赏赐，悉心慰问，朝中送礼的大臣更是络绎不绝，毕竟有一个机会能巴结朝阳王，实属不意。甚至于有很多人都在猜测王爷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外间的纷纷扰扰，冷紫宸一概不理，只是将自己关着，府里的人都有些着急，守在院门外的夜风更是急的团团转。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王爷到底是怎么了，只是直觉似乎跟前些日子京中的流言有关。

可是王爷向来对什么都不在意，会在意流言吗？王爷救下将军府小姐那天，他恰巧有事，未陪在身侧，不知道当时情况到底如何，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

连夜风都不晓得的事情，就更别提别人了，柳如意差点在书房之外长跪不起，被夜风给劝住了。

书房里的冷紫宸此时略显颓废，任谁好几日不出房门，那模样也不会太好了。

他将自己关起来，是想用这种方法探清自己的内心，此时，已经有结果了。

他推开房门，夜风看到他，简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王爷。”

“备马，去将军府。”

“是，王爷。”

冷紫宸在将军府的正厅喝光了第二盏茶的时候，才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欧阳若寒。

“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听闻这几日王爷身体不适，此刻来我府上，难道是已经大好了吗？”

“劳欧阳将军挂怀，已经无碍了。”

“那便好，舍妹近日却不大好，前刻刚刚醒来，臣去劝慰了一翻故而怠慢了王爷，还望恕罪。”

一番话着实把冷紫宸噎的不清，不过他也不甚在意，略带颤抖的问道：“她，一直未醒吗，现下如何了？”

欧阳若寒语气不善的反问道：“闺阁女子之事，是王爷该问的吗？”

“我只是想知道，她怎么样了，烦请相告。”

欧阳若寒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按理说，前些日子的事，冷紫宸并没有什么责任，可是他心里实在窝火，自冷紫宸今日进门便刁难了几分，却不想冷紫宸姿态放的如此之低，究竟是何缘故，欧阳若寒有些拿不准。

“舍妹无碍，王爷若只是为此而来，就请回吧。”

沉吟了半晌，冷紫宸才悠悠开口：“欧阳将军，咱们都是历经沙场的人，说话就不必兜圈子了，我此次来，就是要与你商量着解决令妹的事情。”

“哦？不知王爷想如何解决？”

“当时情急之下，顾不得太多，于她清誉有损，也实非所愿，然事已至此，本王不会推卸责任，想迎她入府，可是欧阳将军也知道，本王是有正妃的，只有一个侧妃之位空着。”

欧阳若寒此时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对面的人要不是冷紫宸，他此时怕是要骂人了，却忍着没有发作，耐着性子继续听。

“即便如此，也断不能委屈了她，所以本王想请欧阳将军与本王一同入宫请见皇兄，求他赐婚，为令妹争个平妻之位。”

欧阳若寒面色好看了不少，想他堂堂王爷能做到如此地步已实属不易，口气却没有放松：“王爷应该知道，你只能有一位王妃，而我妹妹，也未必就要嫁给王爷，只要我愿意，依然会有大把的人愿意上门提亲。”

“哦？那欧阳将军信不信，只要本王愿意，没有一个人敢娶她？”

话说到这，屋里的火药味顿时浓了起来，大有谈崩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