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死别之殇

夏天已经快过去的时候，欧阳若莺已经甚少出门了，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临盆了，行动已十分不便，况且这几个月她身子总是不大好，太医来看过几次，总说无碍，让她注意调养。

冷紫宸给她的来信越来越少，听说边境战事吃紧，她有些担忧。

摸了摸小腹，她叹了口气：“估计是来不及了。”

战争一旦打起来，十几年都是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想到这又惆怅起来。

“小姐，夜雨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是你自己说要练武的，自己又嫌累偷懒。”

“明明是你公报私仇，就因为前日我叫了你一声将军夫人！”

夜雨涨红了脸：“你还说！”

欧阳若莺顿感头大。

“好了你们两个，天天掐架不嫌累。冰儿，你先出去，我跟夜雨说几句话。”

“侧妃，有什么事吗？”

欧阳若莺叹口气，本来想让这两个人顺其自然的，可是他们这顺的也太慢了，这样下去，她得何时能有侄儿啊！

“夜雨，她们这样开你的玩笑，的确过分了些，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呢？我了解我哥哥，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夜雨只是红着脸，不说话，双手死死的扯着衣裳。

“若是你真没有那种想法，也应该明确的跟我哥哥说，让他早日物色别家的小姐，他如今一颗心扑在你身上，却得不到回应，这种感觉是很不好的，你若不愿，你们把话说明白，各自嫁娶，岂不更好？我也可嘱咐府里的人不再说闲话。”

良久，欧阳若莺觉得夜雨似乎要哭了，她才小声的说道：“我配不上将军。”

欧阳若莺松了口气，她说出来就好了。

“夜雨，你知道吗？我出嫁前的心情还不如你，至少你们互相了解，可是对你家王爷，我知道的很少。所幸，他对我很好，我也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可圣旨一下，他就上了战场，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后悔没有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多看看他，多抱抱他，多跟他说说话。如今我都不晓得什么时候可以再看到他。现在，他就在你身旁，你不知道珍惜，说不定，明天他就不在了，两个人相遇何其不易，你真的愿意这么错过吗？”

夜雨彻底红了眼：“侧妃，我只是……”

“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你放心，你的身份不是问题，到时候，我让王爷认你做个义妹，最好能为你求个封号，这都不算什么，你只需回答我，你愿意吗？”

“我……”

夜雨话还未出口，只听“砰”的一声，门开了，欧阳若寒走了进来，看着红着眼眶的夜雨，以为自家妹妹欺负了她，也不敢发火，只能小心翼翼的问：“这是怎么了？”

夜雨的脸更红了，说了一声“我愿意”就跑出去了。

欧阳若寒有些懵：“她什么愿意？”

欧阳若莺靠在靠枕上，拿起手边的书，貌似随意的说：“我给她寻了门亲事，她说她愿意。”

“你……”

面前的人若不是他小妹，此时他怕是一拳轰过去了，面色的不善的问：“寻了谁？”

“你。”

欧阳若寒瞬间张大了嘴，看着哥哥的表情，欧阳若莺觉得十分好笑。

“她刚才说什么，她说了什么？”

“你怎么不去亲自问问她呢？”

然后他也跑了出去，俩人谁也没给她关门。

解决了一桩心事，她感觉轻松了点。

边关，此时的冷紫宸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王爷。”

“如何？”

“很不乐观，对方对我军的兵力分布似乎很了解，防卫的都恰到好处。”

冷紫宸暗叹一声。

他已经知道此次华阳帝让他出征的目的了，就是想让他死。

只是他没想到，华阳帝为了杀掉他，竟然跟敌国密谋了。敌方既然答应了，必然是华阳帝许了什么好处。他已经如此容不下他了，甚至让这十万大军来跟着陪葬。

很快，他就挥去不该有的情绪，他要镇定。

他不能死在这，她还在等他，算算日子，还有不足两个月，孩子就要出世了。

“王爷，不召集众将士商议突围之事吗？”

冷紫宸一皱眉头，这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华阳帝与敌国暗通的尖细，商议的再多有什么用？这边的商议刚结束，那边敌军就知道了，这仗还怎么打？

况且他到这之后就发现了，敌方的兵力要比事先的情报上多许多，他坚持了半年多，还是被合围了。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有人给他任何援军和补给了，只能试着突围了。

“去吧。”

“是，王爷。”

欧阳若莺挺着肚子，被冰清扶着，在汀兰水榭的小院里慢慢散着步，太医嘱咐她，适当走走有利于她顺利生产。

“小姐，听说三皇子要大婚了。”

“嗯？皇后给他选的人？”

“是，是皇后本家的一个女孩，听说颇为厉害，长得却不怎么样。”

“这么纯粹的裙带关系，长相重要吗？”

“这三皇子也真受得了委屈，京师都在传，真是糟蹋了一朵鲜花，而这朵鲜花不是女孩子，而是三皇子。”

欧阳若莺噗嗤一声笑了。

“为了皇位，这点谣传算什么。”

“唉，皇后娘娘作为一个母亲，也真是过分了些，亲儿子的事情还没个着落呢，竟就想着张罗这些东西了。”

“她只有保住了自己的荣华，才能为亲儿子做打算。”

夜雨在身后不屑的撇撇嘴：“听你们说的这些事，我就庆幸自己是个暗卫，看人不顺眼杀了就是，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欧阳若莺听她这话不由的为哥哥担心起来，这个姑娘，做事全凭喜好，压根不知道规矩是什么，若是娶回了家，能安心的相夫教子吗！

冰清不满的说：“夜雨，小姐眼看着就要生了，你别一天在她面前提那些血腥的事，我们小姐可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听不得你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冰清的这番话若是被薛采儿听到了，估计得笑晕过去。

“好了冰儿，我感觉不太舒服，我们回去吧。”

“好的小姐。”

皇后在坤宁宫看着下人种植牡丹的时候，贴身大宫女走过来对她说道：“娘娘，未见三皇子有何异常，最近一直在筹备新房和仪典之事。”

“本宫倒是小看了他，他还真沉得住气。”

“娘娘，您母家有那么多漂亮女孩，为何您要选了青儿小姐？”

“青儿除了长相差了点，其他并无不妥。”

“可是奴婢害怕三皇子会生出什么不满。”

“本宫就是要让他不满，让他知道，就算本宫再怎么对他，他也得忍着。”

“恕奴婢愚钝。”

“本宫无非想试探他，是否真的将本宫当母亲，况且就这么将他推上储位，本宫实在心有不甘，他可是那个贱人生的。”

“娘娘！”

皇后凑近了闻了闻牡丹花香，然后突然将整朵花揪了下来。

“哼，怕什么，这件事除了皇上和本宫，再没有人知道了。”

半过月后，夜半十分，六百里加急的前线战报打破了京师黑夜中的宁静，然后整个京师的地面都是兵甲踏地的声音，闻声的百姓心中都有些慌张，却连头都不敢往出探，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才有消息渐渐传出来。

边境失守，丹徒儿国破关长驱直入，朝阳王战死殉国。

京师陷入了一片恐慌，朝阳王一直是他们心中的战神，如若连他都殉国了，还有人能阻挡丹徒儿的铁骑吗！

玉洁在朝阳王府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小姐小姐，不好了，王爷在前线殉国了！”

她这一喊，王府里立马乱了套，欧阳若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是两眼一黑，跌坐在地上。

温热的液体自身下流出，冰清大喊：“不好了，快来人，小姐见红了。”

此时的朝阳王府早已乱做一团，王妃也失踪了，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谁还顾得上她们。

冰清快急哭了，她一个黄花闺女哪懂这些，况且外面这样乱，她早就懵了。

片刻之后，欧阳若寒带着一百个士兵闯了进来。

“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院落，如果发现趁火打劫、心怀不轨的，无论主仆，杀无赦！”

欧阳若寒红了眼，他知道消息瞒不住，听说王府有异之后立刻赶了过来，连皇上传召议事都没去。

看着门神一样的欧阳若寒，再看看身后那些士兵手里闪亮的刀片，四下逃散的人都收回了脚步，纷纷回到了院落。

“将军，将军，侧妃见红了！”夜雨跑过来喊道，她本打算去将军府找人的，没想到欧阳若寒来的这样快。

“快，将稳婆和太医都叫过来，该准备的东西赶紧准备。人手不够去其他院里借！”

欧阳若寒此时显然要冷静的多，这也是夜雨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杀伐果决的一面，气势一点不输自家王爷。

产婆来了之后就吩咐下去，取热水的，拿毛巾的，太医也开始准备催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