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道:“你说地也没有错,那边再心急,周芬再大胆,也没有在新婚夜,将一个狐媚子推到皇上面前的道理。这一切看上去像是精密的安排,又像是巧合,还真是令人难以揣测。只不过,你的眼光一向老辣,连你都看不出来,难以肯定的人,倒也有些意思。”
何芳洁一叹道:“奴婢惭愧!”金氏道:“看不透的时候,便相信自己的直觉,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否则,还不知如今死在哪里呢。那个沈环是人是鬼,迟早也会露馅。内侍那里,我会安排,眼下嘛,诸事都莫要管得太宽,随那边闹腾。”何芳洁一礼,“奴婢明白了。”
沈环说是进宫来享受美食的,可真当满满一桌的膳食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失了胃口了。一是累的,二嘛,自然便是担心有人做手脚。丹凤宫有自己的小厨房,也有专门伺候她这个皇后的厨子,可谁知道他们干净还是不干净?不怕他们一次下手,就怕他们来个细水长流。
虽说有人尝菜,但沈环实在安不下这颗心。待忙过了这一阵,便去厨间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两全的法子。
见沈环草草用了一碗饭,菜却没动几口便摆下了筷子,歌阑不禁问道:“敢问殿下,这些菜可是不合殿下的胃口?”沈环一点头,“嗯,花样太多了,反而不知道想吃什么了,撤下去让大家分了吧。”殿内众侍婢齐齐行礼谢恩。
沈环看向身边的歌阑与飞烟,“这些日子,你们两个日夜守着也辛苦了,先去用膳吧,我就在院中闲走几步,有人看着的,不必担心。”说着,沈环起身出了殿门,歌阑却还是跟了过来,扶着沈环下了阶梯。沈环正望着布满红霞的天空一边缓步走着,一边发怔,忽听歌阑在耳边轻语道:“殿下……可是担心菜里有人动手脚?”
不等她说完,沈环突然笑着朗声道:“歌阑,你看那片红霞好漂亮啊!若是有人将它们画下来,该有多美。”歌阑看了一眼沈环的神色,接话道:“殿下若喜欢,可遣人向许总管说一声。”
沈环不解道:“许总管?”歌阑解释道:“许总管,单名一个丰字,外掌神机营……神机营乃是皇都三大禁卫营之一。内掌飞龙宫、御用监诸事,并提督尚膳、尚衣、司设及诸内官监,西边的骄阳苑内大小事务也是在他在统管。前廷画院分属于司礼监与御用监分管,所以,可向许总管吩咐此事。”
沈环听了,暗暗点头,看来这个许丰也是个极受宠的大太监了。只不过,方才歌阑明明说的是司礼监与御用监分管前廷画院,那除了许总管……司礼监想来便是掌握在那首领太监吕鸿的手里了。歌阑在宫中应该呆了不少的年岁,她既这样说,便说明许丰比吕鸿更好打交道。只不过,眼下却不是她该想的。
沈环一笑摇头,“我也就随口一说,哪能真的如此兴师动众的?”沈环顿住脚步,向回走去,“我也走地差不多了,你快去用膳吧。”说完,沈环便径自回了内殿。歌阑看了一眼沈环的背影,便垂了眸子。
烛光之下,沈环倒也还没什么睡意,盒着盘华容道在那儿死较劲。华容道是流传久远的益智游戏,沈环前生的时候也玩过类似的,但觉得还是古代制的这些更精妙些。虽然她在这里玩了好几年,却一次也没有解开过……好吧,她是有够笨的。
华容道的典故出自三国演义,赤壁之战后,曹Cao落败狼狈逃亡,而关羽便拦在华容道上。本来关羽是有机会除掉这个三国枭雄的,可他是个忠义之人,念及前情,所以最后还是将曹Cao给放了。不过三国演义到底是经过加工的古代小说,所以真正历史上的华容道可能也就没有关羽与曹Cao这一段全义的故事了。
不过,无论是当时的人,还是后世的人,可能还是宁愿相信小说中的这一段,越传奇越吸引人嘛。要不然,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夸张离谱的流言蜚语?传过十个人是一阵味,传过百个人又是另一阵味了。
“罪妾叩见皇后!殿下!殿下……”一阵凄凉的泣声打断了正专心致志的沈环,也划破了丹凤宫上空的平静。只怕是,前边皇上所居的飞龙宫,(皇上在没在飞龙宫还不一定呢,毕竟,听说他更喜欢呆在西边的骄阳苑。)还有后边的太皇太后所居的长安宫与皇太后所居的长乐宫都听见了,这三处宫殿离地丹凤宫近,这又是夜里,四周寂寂,还能不将动静传地远远的吗?
不用问,沈环都知道是哪位尊驾了。殿里伺候的红螺与红香看了一眼沈环,见沈环还在拨弄着桌上的华容道,便小心地提醒道:“殿下,外边只怕是有什么动静,殿下可要去看看?”恰巧飞烟与歌阑都甩开手上的事走了进来,两人向沈环一礼,似乎等着沈环发话,哪知沈环打了个呵欠道:“时辰不早,都歇了吧。”
飞烟与歌阑相视了一眼,沈环已经起身下了榻,径自往寝殿走去。红螺与红香连忙跟了上去,替沈环更衣铺床。外边的泣声一声凄厉过一声,歌阑咬了咬唇,“这个红艳简直……”说着,歌阑便要往外冲去,却被飞烟给拉住了,恰巧寝殿传来沈环的声音,“歌阑,你快过来,唱昨日那首小曲给我听,听了我好入睡。”
的确,沈环是有这个爱好。她们一到沈环身边没多久,就被沈环问着会不会唱歌啊,会不会跳舞啊。歌阑自己说会唱几支家乡小调,就被沈环拘着天天给她唱。皇后发了话,她怎么可以不听,只得闷闷地向寝殿走去。外边“唱”着大曲,寝殿里唱着小曲,沈环很快就睡过去了。
沈环倒是有一个好毛病,最喜欢听着人说话,便容易睡过去了。有时候太安静,她反而睡不着。反正她是睡过去了,至于外边那个罪妾“唱”了多久,她也就不知道了。反正不会是一夜,一来她醒过来的时候没听到那音了,二来,谁受得了啊!
今日丹凤宫是热闹地很了,一会儿内外命妇都是要来参拜沈环的。不过眼下,她还得去一趟长安宫,章太皇太后那儿。因为在皇都的亲王要向太皇太后、皇太后并她这个皇后行贺拜礼的,到底是外男多有不便,便聚在太皇太后一处,三宫一礼便是了。
东君国在各处的藩王大大小小恐怕也有数十位,这说的当然是最高一级王爷,并不包括郡王以下的级别。只不过真正掌有实权的可能还真没几位,毕竟建国之初便因宗藩引起了一场极大的内乱,后来掌权的皇帝自然也有意控制这些方面。大多藩王只享有藩地的赋税钱粮之利,既无统政之权,也无控兵之权,便是藩王府的护卫人数也是有严格控制的。
且无皇上旨意,诸藩王也是不可以随意离开藩地,更不可以私入皇都的。今日要来贺拜的便只有留在皇都的九位王爷,且都是诚宗爷的子嗣,也就是乐潇泽的诸位皇叔。
只不过,没一个叔父与他父亲端宗是一母的。也就是说,这些个王爷都与如今的章太皇太后没有半点关系。虽早早赐下了封地,如今却都被拘在皇都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只有大家心里明白了。
沈环方踏进长安宫里,便听见有人在附近嘀嘀咕咕的,她只装作没有听到。前殿里太皇太后章氏、皇太后金氏并几个陌生妇人在座。沈环向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行过礼,便有人引着她向那几个陌生妇人行礼,一个是张太贵妃,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面色红润清朗,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
旁边两个一个是杨太嫔,一个是潘太妃,年纪不相上下,都在近四十的模样。只不过,相比那张太贵妃,两人便一个显得唯唯诺诺,一个显得十分没有存在感了。看来这位几位仅存的诚宗朝妃子,也就只有那张太贵妃稍稍合章太皇太后的心意了。
行完礼,沈环便默然立到了皇太后金氏身后,章氏淡淡地转过头来,瞥了沈环一眼,“昨晚上,皇后好大的脾气,只是皇后便是要教训人,也该关起门来才是,竟闹地阖宫不得安宁。那些个贱婢既是不称心的,便打死了算!何必闹地人尽皆知,丢的还不是皇后自己的面子!”
沈环心中淡淡一笑,她要动了手,才真真有问题了!沈环侧身向章氏一福,然后懵懂地问道:“妾身不太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如果哪个贱婢不合妾身的心意,真的可以直接打死,不用经过宫正司吗?”说着,沈环故作巡视的姿态在殿内扫了一圈,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我记得上次有个婢女我不太喜欢来着……”
“……”章氏这边无语,那边上次领着沈环出门的婢女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脚步。皇太后金氏斥道:“太皇太后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这偌大的后宫,当然也要讲规矩,所谓宫有宫规,便是这个道理。只是你身为后宫之主,却连一个妾妃也管束不了,着实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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