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圣心之变

第十七章:圣心之变

少傅付西宾不过略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向乐潇泽起身告辞,乐潇泽却是道:“这偌大的前朝,竟无一个人愿意理解朕,朕的苦楚,又有几个人知道?”闻言,付西宾轻轻一叹道:“圣上初初继位,自然力不从心。但文阁老他们所言,也非是为了私心,还请圣上莫要见罪。”

乐潇泽道:“他们只顾着要朕诛杀这个,诛杀那个的,难道朕很想做这个天子不成?”闻言,付西宾连忙跪下道:“圣上慎言!”乐潇泽看了付西宾一眼,“没事了,朕除了发两句牢骚,还能如何?文阁老是四朝元老,又是皇考托付的重臣之首,朕便是心里再不痛快,也要顾忌着皇考的心意。朕没事了,付少傅也赶紧回去歇着吧,莫再累坏了身子。”“微臣告退!”付西宾由小侍搀扶着退了出去。

付西宾走后没多久,许丰便领着御医回来了,乐潇泽吩咐御医改去付西宾的府上为他看诊,然后单独留下了许丰。乐潇泽看着许丰道:“方才之事,你都看见了,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许丰跪下道:“奴才得蒙圣上恩宠,能有今日的富贵尊荣,已是前所未预。大臣们说地也没有错,奴才等虽忝居高位,却并未为朝廷出过多少力。圣上除了是奴才们的主子,更是东君国的国主,圣上心系的应该是东君国的民生吏治,奴才等实在愧对圣上之恩与宠信。”

乐潇泽冷笑一声,“你们本来便是不一样的,他们在乎的只是坐在这个皇位上的君主,而非我。便是换一个人,他们一样如此紧张。但你们在意的却是我这个人,当年之事何等凶险?这些大臣又可会在乎?若是朕被人算计了,他们可会像你们一样拼了性命来护着?不会,在未登基以前,朕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罢了。”

今日一众劝谏的朝臣聚在值殿里讨论今日之事,户部尚书何贯道:“方才圣上的心迹已经表白地很明显,他愿意将吕鸿几人撤开,却不愿要了他们的性命,只怕到了明日,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少傅于乔道:“那怎么行?若不干脆地结果了他们的性命,以他们那乖戾讨巧的性子,指不定哪日便又卷土重来。到那时,再想除去他们,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兵部尚书林升道:“却不知付少傅后来可有与圣上说过什么话?”于乔道:“还能说什么?自然是两面讨好的话呗!他那咳疾,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赶巧在那一阵,我看他分明就是有心的!面上说地好听,要与咱们一同除Jian锄恶,实则两面三刀!”

“好了!”阁老文贤道:“东涯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帝爷那会儿,便已经多次发病,也多次上书请辞,先帝爷只是不肯允罢了。如今天凉干躁,正是他那咳疾最易发,也最要紧的时候,这段日子还肯为着圣上之事日夜Cao劳,已是不易了。咱们同殿为臣,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于乔淡笑一声,没再言语,心中却始终不服。户部尚书何贯道:“如今付少傅在家中养病,咱们可要遣人去探探他的口风?”文贤道:“不必了,便让他在家里好好调养吧,事已至此,他在与不在,又有何区别?”少傅于乔道:“阁老心中有了打算?”

文贤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怕那吕鸿反应过来,再生事端就不妙了。今晚便去联络诸卿大臣,明日早朝联名劝谏圣上,我就不相信圣上会为了几个阉人驳了一众大臣的面子。”兵部尚书林升微微凝眉道:“文阁老,下官斗胆,今日圣上本已为元和星变之事动容,咱们正该循循善诱才是,如若闹得太开,激怒了圣上,只怕事情反而有变……”

“我说过……”文贤打断林升的话道:“吕鸿那厮最是狡猾,再拖下去,恐怕他反应过来,另行阴谋,反而坏了咱们的大事。就这么定了,大家都散了,自去准备吧。”话已至此,林升无可再言,只得起身告礼随着一众臣僚退出了值殿。

听了掌事梁秋月的话,皇太后金氏道:“难怪这眼皮子上下直跳,果真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只不过文阁老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乃先帝托孤首臣,别人可以圆滑,他却不行的。况且,平常人都在乎名声二字,何况他这样的四朝元老呢?”

梁秋月道:“无论明日哪方跌跟头,只怕都会对后宫有所影响。”“再有影响,也就那么大了。”金氏道:“我却觉得,文阁老他们只怕难以成事了。这么大的动静闹出去,吕鸿那边岂能不知?吕鸿不知,巴结他的一众阉党又岂能不知,不去报信?文阁老到底还是太心急了些。”

梁秋月道:“若然如此,岂非叫那吕鸿更加势大,更加无法无天了?”金氏一叹道:“大家都当皇上是绝情之人,实则,皇上恰恰是最念旧情之人。文阁老他们只想着朝廷如何,天下如何,却从没有想过皇上要如何。但凡他们稍稍想地明白的话,就不会如此逼迫皇上,弄巧成拙。眼下内忧外患,又岂止一个吕鸿生事?便是倒了一个吕鸿,也还会有其他人冒出来的。”

金氏突然淡淡一笑,“先帝爷励精图治,拯江山于危难,到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朝政懈怠,沉疴已久,武备松驰,分明已是江河日下之态。从开国到如今,已历经十朝,是兴是废,也只看今朝了。皇上有这样的毅力,也有这样的能力,却得好好磨炼一番才行。吕鸿之流,实在不足为道。”

吕鸿也是年过五旬的年纪了,虽不是第一个去到乐潇泽身边的太监,却是最会讨得乐潇泽欢心的。乐潇泽虽说爱嬉乐,却更爱游猎骑射,衷于习武。还是皇太子之时,端宗便问过他为何要耽于武事,乐潇泽的回答是居安不忘危,为此,端宗便没再禁止。

但凡一个国家建立,必是以武力为开端,所以东君国建国之初,良臣武将比比皆是,便连皇亲国戚也皆是从战场上滚过来的。但到了后面几朝,边军也好,京营也好,皆疏于武力,又统筹无方,后来外族来袭,居然导致了国君被俘,也败掉了东君国近一半的基业。此事直到后来几朝,依然是不愿让人提及的耻辱。所以,端宗会纵着乐潇泽,也不乏这方面的原因。

吕鸿便是看中乐潇泽这样的心思,除了四处搜罗美伎歌子,也时常引进角斗之士、进献随猎的鹰犬,因此讨得乐潇泽欢心。人都是喜欢被捧着的,何况乐潇泽堂堂天子?乐潇泽又何尝不知道吕鸿私下里有过什么勾当?但吕鸿对他确是尽心侍奉,样样安排精致,所以,乐潇泽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却说这一次,吕鸿也是因着底下有人进献鹰犬之事,故而离了皇都。私下嘛,自然也还有去见见自己那些个宠信,受受他们奉承的意思在里边。当然,宠信们奉承的都是奇珍异宝,黄金美玉之类的。这一日正是回转之日,将将距离皇都不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吕鸿也不急赶,索性找了家客店居下,明日一早再进宫向皇上讨喜不迟。

吕鸿正对着满桌子的黄金美玉欣喜不已,忽闻随从禀道:“爷,孟大人的小厮匆匆赶来,说是有急事求见。”“孟大人?”吕鸿皱眉道:“哪个孟大人?”随从答道:“礼部右侍郎孟焦孟大人。”“哦!”吕鸿点点头,这个孟焦,一向奉承着自己,自己也没少给他好处,还帮着他将**接进了后宫,又弄了个贤妃的名号,也不算是亏待他了。

眼下这么急急忙忙的,只怕准没什么好事,只不过嘛,他只要出得起银子,什么事,自己都帮他摆平就是。吕鸿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很快,孟焦的小厮便急急进来拜倒在吕鸿跟前,“小的给吕爷请安!”吕鸿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说吧!你家老爷遣你过来,恐怕是有什么急事吧?”

那小厮答道:“吕爷快请回宫吧,宫里出大事了!”闻言,吕鸿脸色微微一变,“宫中出了何事?我怎么不曾听闻?”那小厮道:“我家老爷说,今日钦天监五官监侯元和当廷奏本,说是天象有变,暗指吕爷等人祸乱朝纲。紧接着文阁老等人便在御前请旨……诛杀吕爷。”

吕鸿重重一拍案几,“我看他们是活腻了!竟敢如此陷害本爷!”那小厮又道:“还请吕爷听小的说完,老爷还说了,文阁老等人正连夜联络皇都各部大臣,意欲明日早朝当廷进谏,还请吕爷尽快想办法化解。听说今日廷上,听了那元和的话,圣上心意颇动,似是有意远调吕爷等离开皇都了。万一明日再听得一班朝臣的劝谏,只怕吕爷性命危矣!”

听到这里,吕鸿哪里还坐得住,心下早已乱成一团,便欲急回皇宫,但他还是看了一眼小厮道:“回去复你家老爷的命,就说这个恩情我记下了,倘若我过了今日这一关,必定厚报于他!”小厮又说了几句讨巧话便离开了。吕鸿稍作收拾,便撇下其他,径自领着几个心腹急急策马向皇都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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