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扬起一丝笑:“我正愁你不出手,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她从怀中拿出帕子摊在手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拔下鬼镖。
小时候不懂事,以为真的是这鬼镖杀了爹娘,也不理解叔父一定要请先生来教他们认识毒草和解毒草,直到上次亲眼看到冥跃中镖时的症状才猛然想起,若不是那二人耍阴招,爹娘哪里会中镖,即便是中了镖,不过是些皮外伤,不至于立刻致命。
她用手帕包起鬼镖,这鬼镖的滋味,迟早也要让你自己尝尝才行。
她看向窗外,今晚的夜没有月光,她听见很大的逃跑动静,你既然要把我引出去,我若是不上钩,不就对不起你费尽心思弄出这么大动静了,握紧泪剑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她从进入叔父的府上就开始习武,从各个方面来锻炼自己的敏锐度,叔父教她,下雨的时候,不能依靠眼睛去寻找猎物,重要的是用耳朵去听,所以每年的雨季,叔父都会带她到树林里去捕猎。
刚开始的时候,她只知道逃跑,只知道哭,可是每当一想到那一地的血,和那阵火光,她便会强忍心里的害怕,这个娇弱的身体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去习惯冷,习惯疼,从一开始只能听到兔子的动静,到后来的就连在哪片树叶上爬动的虫子她都能用树枝刺穿。
树林里下雨的时候,会多很多雨落在树叶上的声音,那样的环境,她都能判断出任何不寻常的细微的声音,更何况是这样安静的云城呢,也是多亏每年雨季在树林里的锻炼,给了她在习武上很大的帮助。
她跟着鬼客来到距离轩辕府非常远的巷子里,在这里,即便发生再大的打斗,离这里里那么远的云城中心住的那些高手也不易发现。她早就听到巷子墙角里的动静,却装作毫不知情,故意大声喊道:“鬼客,我知道你在这儿,躲起来算什么,有本事出来,我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凌倾城故意背对着鬼客,果不其然,鬼客快速过去想要直接用他手上的利爪了解了凌倾城,凌倾城立马转身用泪剑剑鞘挡住鬼客的攻击,她用力砍过去,二人都被这股力量震退好几步。
凌倾城与鬼客面对面地站着,她一身素白长裙,而鬼客却是截然相反的黑袍,宽大的黑袍多出很大的披风上能遮住整个头部的黑色风帽,就连整张脸也被盖得严严实实,什么鬼客,不过是仗着武功高强装神弄鬼罢了,他浑身上上下下最醒目的就是双手十指上的利爪,如果鬼镖上含有剧毒,那么这对锋利的利爪上恐怕也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漂亮干净了。
凌倾城轻笑了一声:“你就是鬼客啊,我当是多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是连脸都不敢露的胆小鬼。”
话刚说完,凌倾城就已经到了鬼客的面前,用泪剑指着他:“我还以为有多么厉害,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凌倾城都这么激他了,就等他开口,听听他的声音究竟是不是轩辕万筹的声音。
然而鬼客却是一声不吭,竟然谨慎到这个程度,连声音都不肯发出。
凌倾城强忍着怒气,若是他真是轩辕万筹,那自己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这一点她很清楚,她真想现在就一剑砍死他,但是硬碰硬,当真没有特别大的把握,她握着剑的手略微颤抖,努力克制住拔剑的冲动。
鬼客抓住凌倾城的泪剑,凌倾城尝试着收回泪剑,却是纹丝不动。看来,自己没有杀人意,对手一开始就瞄准她的脑袋来了。她干脆使劲刺了下去,鬼客往后退了一大步,接着鬼客径直用他的利爪直冲向凌倾城的脖颈,速度太快,凌倾城来不及躲开,只是用剑鞘挡住他的攻击,当剑鞘和利爪相碰之时,闪出耀眼的火花。
一个闪电闪过,趁鬼客这个一瞬间的走神时间逃脱开,鬼客很快反应过来,马上又逼上前去,剑鞘开始反击,二人这才正式地开打,打斗声和着风雨声,战斗了半盏茶的功夫,依旧没有分出胜负,凌倾城已经筋疲力尽了。
鬼客是真的厉害,她和轩辕以痕切磋的时候,半个多时辰也没有这么累过,如今这才半盏茶的功夫,就累成这样,他果然,和轩辕以痕只见隔着可能不止一个蔡坤的距离。
既然鬼客对她动了杀机,那么,她也不必留情了,左手握住剑,右手快速拔剑冲过去缠打了起来,凌倾城看鬼客的眼神开始透着杀气,泪剑也泛着腥红的光芒。虽然血泪决已经记得滚瓜烂熟,这却是她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
叔父说得很清楚,若是自己使用血泪决的时候不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灵魂很可能被泪剑侵蚀,她的确是觉得握着的泪剑力量顿时强大了许多,若是拿着剑鞘时不是你的对手,那么血泪决可就不只是陪你过过招这么简单的了。
见到凌倾城使用血泪决,鬼客也开始有些慌张,被泪剑逼得步步后退,不断接招,因为剑法实在太快,竟割破了鬼客手臂上的黑袍,趁她注意力减退想要再进一步攻击,鬼客干脆拿起一旁削得尖锐的竹竿刺中凌倾城的肋下,凌倾城后退了几步,还是没能躲开,虽未刺穿,却也是受了很严重的伤,鬼客趁此时继续打向凌倾城拿着泪剑的右手,顿时感觉右手手腕和胳膊都脱臼了一样疼,完全使不上力气。
鬼客想趁此时夺走凌倾城的泪剑,一个大意,凌倾城扬起左手的剑鞘,刺穿了鬼客的右臂,顿时血流一地,雨水和血水混为一体,鬼客即便是疼得这样了,也还是一声不吭。
凌倾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白色长衫已经被染红透了,她丢下剑鞘,把右手的泪剑换成了左手,泪剑上的血光瞬间增强了几倍:“鬼客,去死吧!”
而鬼客早已逃之夭夭,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凌倾城努力支撑着身体,终究是体力不支,就在身体差点儿往前倒下的同时,她左手的剑支撑着身体,虽是跪着,却终是没有倒下。
若不是体力不支,怎么可能让那家伙逃掉。
雨下地越来越大,泪剑上的血光也逐渐消失,她也终于恢复了些力气,跌跌撞撞地走到方才丢下剑鞘的地方,把泪剑套回剑鞘里,一股血腥味从胃里反涌上来,带着些酸涩恶心的味道,吐出了一大口血水,凌倾城累的无力嘲笑自己,才刺了对方一剑,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还谈什么报仇,实在是太可悲了。
还好……至少在他身上留下伤了,虽然没能杀了他,至少,留下能证明鬼客和轩辕万筹是不是同一人最重要的凭证了。
轩辕府的书房,轩辕以痕吹灭最后一盏烛火,往自己的卧房走去,站在卧房门口望着外面的雨:“今夜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你会在做什么?”他正要转身回卧房,突然看见一阵黑影从他面前唰地一下过去了。
“奇怪,云城哪来轻功这么厉害的贼,这贼胆子也不小啊!”他往那个黑影过去的方向走过去,却是到了轩辕万筹的房间,见轩辕万筹的房间还亮着烛火,轩辕以痕就更是奇怪了。以往父亲只要夜一黑就入睡了,今夜这是……
他走到房间门口敲门:“父亲,你休息了吗?”里面没有传来声音,轩辕以痕这才推门进去,只见轩辕万筹正咬着一块布条给自己的右手包扎,而包扎用的布条已经满是鲜血了。
轩辕以痕立马走过去:“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我方才见着一个黑影,可是那贼人伤了您?”轩辕以痕接下他手里的布条,继续替他包扎,轩辕万筹摆摆手:“什么黑影什么贼人,我可不曾瞧见,我这是方才同时运两种不同的内力武功,这才不小心伤了自己。”
轩辕以痕半信半疑地点着头,却又环顾了四周,被子是整齐的,就连桌子上的杯子都没动过,房间整洁地像刚进来的一样,他眼尖地看到门背上的血迹,是新的,这么说,父亲是从外面受了伤回来,那么父亲又为什么要骗我呢?
他只是装作相信的样子,没有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那父亲您早些休息,不要再继续练功了,若是走火入魔岂不是事半功倍。”
轩辕万筹见他儿子没有起疑心,也长舒一口气:“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轩辕以痕点头,出门关上门,那么他刚才看到的黑影,就是他父亲本人,他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在地上看到了一滴血,因为是刚滴下不久的血,还没有凝固,能把他父亲重伤到这个程度的人,武林中……除了湮季南和凌佑天,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了才对。可是这二人都已退出江湖已久,不可能再出江湖把父亲打成重伤才对,轩辕以痕百思不得其解。
凌倾城靠着泪剑的支撑,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回客栈,为了不让自己失血过多而死在回来的路上,她几乎走几步歇一会儿,用左手捂住伤口,还好没有刺得太深,否则可能站都站不起来了。
因为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她的浑身开始发冷,嘴唇也开始泛白,双腿止不住地打颤,就在她完全坚持不住的时候,她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向自己跑来,支撑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和大地剧烈撞击的时候,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怀里,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努力看清眼前的这张脸,原来是凌群宇,可她却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倾城,倾城,你怎么了……”凌群宇立刻把凌倾城抱回到客栈:“小二,两间客房,快!”小二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公子,白羽侠本就是我们这的房客。”“那还不快带路!”凌群宇几乎是吼着的,小二立马给凌群宇带路。
把凌倾城轻轻放下:“小二,这客栈中可有你相熟的女眷?这位是我堂姐,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给她换干净的衣裳。”
小二点头:“正巧了,我们掌柜家的小姐正好在这儿,我这便把她喊过来。”
没过一会儿,一位长相清秀的姑娘疾步走过来,凌群宇让出位置来:“劳烦姑娘先照顾着我家堂姐,我去请大夫。”这位姑娘点头:“公子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白羽侠的。”
当这位姑娘给凌倾城清洗干净伤口,也换上干净的衣服的时候,凌群宇正好请回了大夫。这位大夫给凌倾城号脉之后,开出了一副方子:“这位姑娘失血过多,幸好姑娘的身体的承受力很强,否则已经凶多吉少了,而且我方才检查,发现她右手有脱臼的现象,必须先行复位。”他把方子交给凌群宇:“这个药方必须今晚给姑娘服下,否则今晚未必熬得过去。”
凌群宇拿了些碎银和方子一起递给小二:“劳烦小二一会儿帮忙随大夫去抓药了。”小二连忙点头说是。
接着,大夫给凌倾城进行了手法复位,还有短暂的针灸:“姑娘这失血过多,易寒,却又淋雨,易热,公子今夜怕是要辛苦守着才行。”大夫结束了施针,将针都收回针袋放回药箱。凌倾城双手抱拳:“多谢大夫,小二,麻烦你送大夫回医馆了。”“好的,大夫,您请。”
大夫背起药箱往外走去,那位姑娘也福了福身:“公子若是有什么吩咐也尽管吩咐便是,白羽侠平日里也会出手打退一些故意闹事的喽啰,这恩情桃儿必然是该报的。”凌群宇感激地点点头:“多谢了,桃儿姑娘也尽快回去歇着吧。”“告辞。”桃儿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凌群宇伸出手摸了摸凌倾城的额头,竟然像火烧一样的烫,他立刻打来温水,一遍一遍地把毛巾拧干敷在凌倾城的额头上。当小二把熬好的药送来,他也是一勺一勺艰难地给她喂下去,“你究竟是和什么人交手了,竟然伤成这副鬼样子。”
好不容易将药全部喂完,把碗放在桌子上,上面还放着泪剑和鬼镖,另外还有一块手帕包裹着什么。应该是刚才桃儿姑娘给凌倾城换衣服时候将东西先放在桌子上的。
凌群宇打开手帕,看到东西以后,竟有些后怕:“倾城这些伤,原来是和鬼客交手,所以才伤的那么重……”他把鬼镖凑近鼻子闻了闻,虽然气味很淡,但他还是闻到夺命香的气味,难怪她要用手帕包裹着。
“好苦……水……”听到凌倾城迷迷糊糊地喊要水,凌群宇立刻倒了杯温茶给凌倾城喂下去,只是喂得太急,凌倾城呛到咳个不停,这么一来,她的意识也恢复了一些,许是方才喝的药起了作用,她感觉身体不那么沉重了,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正帮她拍背的凌群宇。
原来在自己差点儿就死了的时候,是群宇救了自己。“谢谢你。”她想要自己撑着坐起来,可是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浑身发麻,却是不敢再贸然动作了。
“我很担心你,倾城,我可以帮你的,这样你就多……”“群宇。”凌倾城打断凌群宇的话,责备的话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凌群宇实在无奈:“我原本真的只是来看武林大会的,别说是我,蓝琳也是要来的,只不过她……”“蓝琳怎么了?”凌倾城关切地问道。
凌群宇给她掖好了被角:“过段时间她一定会来找你的,你们姑娘家的事我不好多嘴,但她被那情郎伤的那么深,你见着蓝琳可要好好安慰她,不要刺激她。”凌群宇把她额头的毛巾取下,放到温水里清洗。
凌倾城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张了张:“蓝琳被那位洛三公子……伤害了?”沐蓝琳比她早三年出师,刚开始,沐蓝琳隔三差五的就会回凌府,和她分享在江湖中的新鲜事和新奇的人,可是当它遇到一位洛三公子的时候,她好像整个人都会发光一样,就因为如此,她就很少回凌府了,后来几乎一次也没有回去过。她以为沐蓝琳和那位洛三公子一定很幸福地在一起了,没想到,事实却完全相反。
“群宇,你明天回凌府吧,云城太危险了。”“不行,你伤的那么重,我必须留下来照顾你。”凌群宇放下毛巾,有些愤怒,他一开始就知道凌倾城肯定会劝他回凌府,故意用沐蓝琳的事岔开话题,却还是被她说回来了。
“我伤的不算太重,右手根本没事了,就是流了太多血,过几天就养回来了。”“不行,你如果坚持要我离开,那你就杀了我。”凌群宇十分生气,她一点儿也不顾她自己的身体。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凌倾城的语气变得十分冰冷,就连看着他的眼神都变得毫无感情。凌群宇十分清楚,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只能无奈地点头:“好吧,我答应你回凌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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