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衿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熟悉的人,正冲着自己笑,一双桃花眼,妩媚依旧。
可那场大火,还历历在目,好似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本该死去的人,怎么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汹汹的火焰在明葵面前燃烧,漆黑的夜晚被这火光烧红了半边天,她耳中充斥着男女老少的哭声,呼救声,尖叫声,和一阵又一阵的坍塌声。
而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今夜过后,她的双手上,便沾满了鲜血……
“葵。”宋裴展温柔的唤着她,从背后抱住她,轻声说道:“你做的很好……”
她的眼泪瞬间崩塌,趴在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她亲手杀了那个,把她养大的人。
只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子衿?你怎么了?”
孙慕卓略显焦急的声音把宋子衿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慌乱的扶起杯子,道:“无事,只是不小心碰倒了……皇上莫怪……”
“你没事就好。”孙慕卓这才松了口气,看到殿中的男子,道:“晏儿,你又迟了这么久!”
虽是责怪的话,语气中却丝毫没有怒意。
宋子衿心头又是一跳,若说可能是长得相像的也说不定,可会那般巧合连名字都一样吗?
“皇上,微臣这不是去寻能讨宋妃娘娘欢心的礼物了?”洛晏微微行了个礼,煞有其事的说道。
“哼,每次你都有理由。”孙慕卓挑眉,“朕倒要瞧瞧你寻了什么礼物来。”
洛晏变戏法般的从衣袖中拿出了个细长颈的玉瓶,隐隐能看到里面有液体晃动。
微笑着向宋子衿走去。
宋子衿认得那个玉瓶,那是他用来盛梅花酿的,而她最爱的,便是他酿的梅花酿……
他拿着玉瓶笑着走来,仿佛让她回到了以前,他扬着玉瓶摇道:“小馋猫,要喝吗?”
而如今,他站在她面前,彬彬有礼,“宋妃娘娘吉祥。”
一切都物是人非。
宋子衿攥紧拳头,长长的指甲扎进肉里,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必多礼。”
“这是微臣自己酿的梅花酿,娘娘尝尝,是否比以前酿的更好了?”洛晏给她的酒杯中倒了一杯,落落大方的说道。
宋子衿心中一惊,他为何说出来?难道要拆穿她吗?
虽然她同那个小公主的相貌相同,别人认不出很正常,可亲手把她养大的洛晏,定是一眼就能认出她,他曾说,“就算你变了张脸,可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我也能认得,哪个是你。”
洛晏话音刚落,殿中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孙慕卓也问道:“晏儿啊,你同子衿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宋妃娘娘倾国之姿,洛晏一次便铭记在心,只怕是娘娘早已忘记了在下。”
宋子衿看着他不答话,微微蹙眉,不晓得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洛晏这人,如同狐狸般狡猾,她已不知被他坑蒙拐骗过多少次了,后来长了记性,每每和他说话都三思三思再三思后才会说出口。
本以为他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却在这里又见到了他,她完全想不到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她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孙慕卓倒是感兴趣的很,“哦?你们在何处见过?说来听听。”
“年关前,吴国下了场大雪,一日清早,微臣有幸见得宋妃娘娘立于梅林中,采摘梅花,一幅佳人采梅图让微臣刹那惊艳,难以忘怀。”
宋子衿微微咬唇,她突然明白了洛晏的用意,他这般说无非就是讽刺她,生生揭她心头血淋淋的伤疤。
吴国气候温暖,难得下一次雪,她为了给宋展裴做梅花酿,寅时便来到梅树林里,顶着寒冷,采最嫩的梅花,收集梅花上新鲜的积雪。
洛晏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握住她冻得通红的小手,那般冰冷,“你采这些做什么?”
“做梅花酿。”她挣开他那温暖的手掌,在手心哈了口热气,继续采树枝上的梅花。
“我做的不够你喝?你自己做什么?”
她不语。
洛晏强压下心中的怒气,道:“你是做给宋展裴,对吧?”
“对,我就是做给他,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她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他不喜欢你!你这么作践自己是为了什么!”
“我就是愿意作践自己!与你何干!你看不下去,你让我走啊!我绝对不在这里碍你的眼!”
“你!”洛晏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怒气,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放你走,除非我死了。”
“那我就盼你早些死。”
“宋展裴若是伤了你,别哭着来找我。”
最后,一坛梅花酿还是做成了,她日日盼着宋展裴来铜雀阁,他却像消失了一样,半个月都没有出现。
那坛梅花酿不能再放,放的味都差了些,她抱着梅花酿,去王府门口等,没等来宋展裴,却等来了新王妃。
一众人簇拥着一顶华贵的轿子,停在了王府门口。
她以为是什么贵人,往一旁挪了挪,让路。
却听一个丫鬟喝道:“你是什么人!在王府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阿环,是谁在外面?”轿中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掀开轿帘,随即露出了一张闭月羞花般的面容。
“王妃,就是她。”
那个丫鬟指着她说道。
她怔愣,好似有道晴空霹雳击中了她,王妃……宋展裴的王妃么……
不,不会的……他说过要娶她的……
可是,她只是个舞姬,有什么资格做王妃,就算做个妾,只怕也是抬举她了……
轿中的王妃看到一身红衣的明葵站在那里,下了轿子,道:“你是何人,来王府所为何事?”
她看着王妃,绝美的容貌,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大约是哪个大家闺秀,与宋展裴真是郎才女貌,心中好像有什么在慢慢裂开。
“我们王妃问你话呢!你聋么你!”那个丫鬟又喝了一句。
她笑道:“回王妃娘娘,小女子明葵,来给王爷送梅花酿。”
王妃微微蹙眉,打量了她一番,“你就是明葵?”
未过门时,她便听说王爷整日留恋铜雀阁,看一个名叫明葵的女子跳舞,她一直想见识见识,那个明葵到底是何方神圣,把王爷霸的死死的,她也用了别样的手段,留住了王爷,不让他在往铜雀阁跑,这才半个月时间,铜雀阁的这位确是按耐不住,都找到家里来了,果真是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出来的,真是不知羞耻!
“铜雀明葵,一舞倾城,本宫早已听过姑娘的芳名。”王妃笑着向她走来,看了她手中的酒坛一眼,道:“这酒是给王爷的?”
“是明葵自己酿的,送于王爷,故在此等候。”
王妃拿过酒坛道:“王爷近日公务繁忙,姑娘怕是等不到王爷了,本宫替转送便是。”
“王妃……”
“还有何事?”
“无事……”
其实她只是想见宋展裴一面……
她正欲转身回去,突然听见“啪!”的一声。
回头看去,只见她的酒坛子碎了一地,梅花酿倾数洒了出来,在地上流淌蔓延,散发着淡淡的梅花的清香。
王妃不好意思的说道:“明葵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本宫一时失手。”
“来人啊,把这里清理干净了。”
她看着所有人都簇拥着王妃进了王府,只留一个老婆子捡着地上的碎片。
后来,洛晏说,宋展裴的妃子叫做柳雨依,是柳将军的宝贝嫡女。
她知柳雨依是故意摔碎了酒坛,从那时开始,她的幻想开始慢慢被磨灭。
“子衿可还记得这回事?”孙慕卓听了洛晏的话,又觉好奇,便问:“那般冷的天气,子衿在雪地里做什么?”
宋子衿听到孙慕卓的问话,一下子把她从记忆中有拉扯了回来,定定神,有礼回道:“臣妾记得,那日臣妾是想摘些梅花花瓣做梅花酿,不想巧遇洛公子,虽只见过一面,却也能有些印象,刚刚失态便是因在这里见到洛公子,着实有些惊讶。”
“哈哈。”孙慕卓大笑两声,道:“原来晏儿和子衿竟是旧识,还未和子衿介绍,晏儿是本国的丞相,亦是朕的义子,这孩子鬼机灵的很,子衿你啊,还是少和他接触!”
宋子衿微微震惊,洛晏他……他不是吴国的新科状元,后做了大学士,就连吴国皇帝对他的才智也敬重三分,一时他成为吴国最耀眼的人物,怎的突然变成了陈国的丞相……而且还是皇帝的义子,难怪他可以参加家宴,难怪孙慕卓对他说话语气里都带着丝宠溺,所有人也都理所应当的看着这一切,好似洛晏从来没在吴国出现过,从来没在吴国做过大学士,可那些事好像还历历在目一样……
听了孙慕卓的话,也不知他是玩笑,还是警告,她淡淡笑道:“陛下说笑,臣妾身居后宫,怕是除了这种家宴,许久也见不上洛相一面,就算是想叙叙旧,也是没什么机会的。”
洛晏笑看着她,不语,宋子衿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抬头冲他也微微一笑,第一次这般平淡的,对他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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