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汪颦儿的所居之处,又像前次一样进去了。
伍安把韩朋鸟的事对汪颦儿讲了,汪颦儿只是怔怔的,伍安便问道:“汪小姐,我们并非有意相帮汪大人,但若你不将事情和盘托出……”
类无烟在旁边接道:“那韩朋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类无烟心里其实已将事情猜了个大概,她有心激一激汪颦儿,又道:“汪小姐若不说实话,恐怕下场不妙的不只是韩朋鸟了。”
汪颦儿听了,果真激动起来,她一拍桌子道:“你们真要杀了那韩朋鸟?我……我起先只以为它是只送信的鸽子,它从没做过什么事……”
“送信?”伍安问道,心想这汪小姐也真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这鸟儿都能认成鸽子。
类无烟淡淡道:“可是你心上人的信?”
汪颦儿叹了口气道:“你们别问了,我不会说的,若是爹爹再相逼,我就同那韩朋鸟一起去了。”
类无烟知道她口上说的是韩朋鸟,实则指的是她心上人,当下也不再多问,携伍安出了府。
“我们现在回汪府,明日再调查。”类无烟道。
两人便又回了汪府,到了府前,见几个穿着官府的人边走边议论。
一人道:“这汪大人都不上朝几日了?怎么我们来也不见!”
另一人道:“就是,昨日听陛下提起外藩的人明日就要到京了。我本想着来汪府提醒汪大人,岂知他称病谁也不见,今日来了,他还是不见。”
“唉,他若这样下去,明日谁去接待外藩使臣呢?”
“大约就是张大人了……”
伍安在一边听着,只觉得心酸。天下寒士苦读无一不是为了进入庙堂为皇上分忧,汪大人一路艰辛才当上四品官员,如今为了女儿,连朝中之事都不管了。
当晚类无烟让伍安在汪颦儿的闺房睡下了,伍安本是百般推辞,但类无烟却说他灵力强盛,加之得当的香料,能震慑窗外的韩朋鸟,让其不再鸣叫。汪大人听了便应允了,伍安也就勉为其难地睡下了。
夜间类无烟抱着一只香炉进来,对伍安道:“你只安心睡便是了。”
伍安见那屡屡烟气弥漫开来,便沉沉睡去,进入了梦乡。
“你便是汪大人的女儿吗!”
汪颦儿在窗前逗一只不知从哪飞来的鸟,只听忽然有男子的声音从窗外响起,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有个外藩打扮的男子站在庭院里,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咧着嘴笑着。
汪颦儿赶紧就要关窗,那男子跑过来拉住了窗,叫道:“你们官家小姐规矩就是多,讲句话都不敢了么?”
汪颦儿听他话里瞧不起自己,便索性推开了窗道:“讲就讲,谁怕谁?”
那男子笑起来,便道:“我叫卓依,你叫什么名字?”
汪颦儿是自小受良好家教长起来的,本不欲那么鲁莽的告诉别人自己的名讳。只是她看卓依像是外藩使臣,又听他刚刚瞧不起自己,便道:“我叫汪颦儿,‘颦蹙’的‘颦’。”
“‘颦儿’……看你刚刚一惊一乍的,确实像这个名字!”卓依笑道。
“你胡说什么?看我叫我爹来抓你!”
汪颦儿发了急,便作势要大叫。卓依赶紧捂了她的嘴轻声道:“颦儿,我是背着我爹和你爹偷偷跑出来的,你可别又将他们叫了来。”
汪颦儿见他突然捂住了自己嘴,又叫自己“颦儿”,便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抽了身道:“我不叫就是了。”
卓依又笑起来,指着汪颦儿手边的鸟说:“为什么你也有这只鸟?”
“我怎么不能有?”这时汪颦儿看到卓依身后飞出一只鸟儿,落在他肩头,竟和她的一模一样,她惊道:“真的!这只鸟是昨日才飞到我窗前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儿。”
“我也是……”卓依用手摸摸那鸟儿的羽翼,“但是乖得紧。”
自此,卓依日日偷偷跑来找汪颦儿玩,汪颦儿心想外藩女子或许不如这里的女子那么拘谨,便也放开了跟卓依玩。
一日,卓依一边帮汪颦儿推秋千一边道:“颦儿,我明天或许就要走了。”
汪颦儿停了秋千,问道:“怎么那么突然就要走了?”
“我爹说也来了两月了,事情商议地很顺利,明天就启程回去。”
汪颦儿心中不舍,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又生气他突然就这么走了,便鼓着腮帮子道:“走便走吧!”
卓依也不多说另外的,只是轻轻说一句:“我一定还会再来京城的。”
第二日卓依果然走了,汪颦儿躲在屏风后看爹爹送他们出府,终究没有勇气站出来。
她没想到原来自己对卓依的感情这样深,那日晚上她辗转反侧就是不能入眠,第二日起来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
她推开窗一看,发现自己的鸟儿和卓依的鸟儿一起依偎在那棵梓树上,她惊叫道:“你怎么不陪着卓依?”
那鸟儿像是被她惊着了,飞到地上衔着一张纸飞到她跟前。汪颦儿展开一看:“见此安,卓依留。”
她心想怎么只写了六个字,但又马上开心起来,这鸟儿原来是来送信了。她马上摊开纸墨,仔细想了会才写到:
“一张机,织梭光景去如飞。兰房夜永愁无寐。呕呕轧轧,织成Chun恨,留着待郎归。”
女儿家的心思总是委婉,她也不管卓依看不看得懂,便把纸折了给那鸟儿道:“你一路小心!”那鸟儿衔了便飞走了。
过了两日,那鸟儿又衔了一张飞来,她摊开一看:
“两张机,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织成一段,回纹锦字,将去寄呈伊。”
她笑了笑,心想原来卓依也会写诗。就这样,两人互相通起信来。
某日,汪大人忽然对汪颦儿说,要嫁入宫墙。汪颦儿自然是不肯的了,她本就有些官家小姐的要强心性,加之与卓依待得久了,也变得倔强不羁起来,说什么都不愿意。
汪大人一怒之下,便将汪颦儿移居他院。那鸟儿见汪颦儿总也不来,便开始凄厉的叫起来。
伍安便在那叫声中醒转过来,伍安只觉得这一梦冗长无比,他睡得浑身酸痛。他听窗外的韩朋鸟叫声凄厉无比,忽见类无烟坐在床位,烟雾缭绕。
他惊道:“类居士,你怎么在这里……”只见类无烟神色比平常更加淡漠,伍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叫道:“你的香……你用香让我……”
类无烟不答话,将窗户推开了,伍安起身,只见梓树上又多了一只韩朋鸟。伍安忽然想起来昨日听那两位官员说话,今日有外藩使臣入京。
伍安心想类无烟昨晚让他睡在汪颦儿的闺房没那么简单,原来是借用了香和他的灵体看到了汪颦儿的记忆。
只听类无烟淡淡道:“圣命不可违,此事还是早些了结了好。”
伍安急道:“那只是我的一个梦罢了,做不得数!”
“走吧,这韩朋鸟通风报信,卓依怕是已经赶到汪小姐那了。”
伍安忽然想起类无烟那日对汪颦儿说“恐怕下场不妙的不只是韩朋鸟了”,便拉住她道:“你别对卓依不利!”
类无烟反手抓住伍安道:“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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