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脚踏贼船

瀛洲浪人舔舐一下嘴唇，邪气盎然：“早就听说华族剑派天下无敌，今天我们瀛洲刀客就好好领教一下！”

话毕，长刀直攻孙仁伟胸口的命门，与平时所见大砍大挥的刀法不同，瀛洲人的刀法以刺、挑的手法为主，这样虽然攻击面积减小，但是更加的攻其一指不及其余，凶狠毒辣招招致命。

没想到孙公子看起来飞鹰走狗、草包一个，但是身上功夫却不含糊，一柄软剑使得精妙无比。刀客的攻击常常选择意想不到的位置和姿势，孙仁伟往往猝不及防，完全是因为平日剑法练习的纯熟，本能的使出招招势势，才堪堪抵挡住。

其余的浪人刀客们非常规矩，定定等在楼梯口，并不关注头领的打斗，更有一个面目凶狠的年轻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阿齐，似乎要把他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阿齐看了一会儿二人的比拼，心中已经了然他们的功法虽然算的上江湖好手，但是内力和剑气却差的多，莫说和他比，就是辰兰也应该能够轻松一对一拿下。他很不喜欢高调嚣张的孙仁伟，但是更想知道这帮异族刀客大举来到青州有何图谋，因此心生一计，准备让商会公子吃点苦头。

他装作愣头愣脑向莫辰兰发问：“莫公子，这个什么伟少使得是鞭子吗？”

小莫一愣，但是看阿齐挤眉弄眼，虽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还是配合的讲：“不，这是软剑。”

“这个瀛洲人好笨，攻来攻去，近也不是远也不是。”

“软剑的威力就在于此，既可以大开大阖也能起伏拧转﹐敏捷多变。”辰兰笑嘻嘻的回答，似乎身旁的以命相搏并不存在。

“那倒未必，这个孙公子剑法虽然使得马马虎虎，可是功法内力却差得很，这个大叔何不直接攻击他的手腕，破了他的虚招。”

孙仁伟向来自负，今天遇上了瀛洲刀客这样的硬茬子本已手足无措，谁知本想调戏的可人儿身旁同伴年岁尚幼，几招就看出了自己的破绽，和授业恩师说的一模一样，心中懊悔今天真是倒霉到家，反应一慢，更是左支右拙。

刀客首领听完阿齐的话，心中豁然开朗，并且这个少年不光是对华族剑法了解，几招几式就看明白了自己刀法的攻强之点，按照阿齐所说放胆一试之后，效果立竿见影，更是钦佩欣赏。只见他突然猛力发狠，不要命一般双手持刀，刺向孙仁伟脖子，对手赶忙全神贯注扬剑抵挡，但是未等招式使老，刀客身子一矮，刀尖轻巧的横着一挑，商会公子立时中招，软剑一丢，手腕处血流如注。

瀛洲人哈哈大笑，接着吩咐手下把孙仁伟绑个结结实实，然后转身对阿齐说：“你这个娃娃很厉害，多谢多谢！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你先别忙着谢，这等大肥羊，阁下吃点肉，我们也要喝喝汤吧？”阿齐收起刚才懵懂无知的表情，很是惫懒无赖的说道。

刀客首领没想到阿齐竟然是个通道中人，更是乐不可支，满脸欣赏的静静听他继续说。

“当然，我也不会不自量力的硬分一杯羹。孙公子家大业大，而你毕竟是外族人，对这里没有我熟门熟路，剩下的交易谈判我来负责，阁下意下如何啊？”

“好好好！那我们就算你一份！我的名字是苏我伴造，还没有请教你？”

“坐不改姓，行不更名，在下钱磊就是！幸会幸会！”阿齐故意老气横秋的抱拳回答。

“钱公子，那就请和我们一起走吧！”苏我伴造也笑意盈盈，邀请阿齐和小莫同行。

阿齐和小莫骑着东洋小矮马，身旁是一群形迹放浪的刀客，最后的一匹马上还挂着五花大绑的青州商会会长公子，一行人招摇过市，好是威风和……古怪。

一路上，苏我伴造很是健谈，和阿齐聊了不少瀛洲的人情风物，而从一个异族人的视角来看待当下周朝的乱局，更是让阿齐非常触动。丰王窃据大宝之后，凭着强悍的军方支持，原本蠢蠢欲动各方势力被震慑的不敢妄动，阿齐这些前朝勋贵认为理所当然的恢复正统，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被大众所淡忘。但是静水之下，渊流湍急，拿青州城来说，身为周朝最大的贸易城市，执守表面上臣服丰王，但实际上和各方势力都有来往交易，熙熙攘攘的城市中，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阿齐观察苏我一伙，虽然看起来都是粗枝大叶，随意散漫，但是实际上不大的队伍行进时，进退有据，站位讲究，仿佛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一般。而且青州商事文化源远流长，商会的实力和官府可谓平分秋色，左右着城里的方方面面，浪人们一出手就拿下了商会会长的公子，说是偶然，怕是没那么简单。

和瀛洲人虚与委蛇、周旋良久，终于到达了他们的驻地。只见码头上，三十多艘快艇停靠的整整齐齐，隐隐然也是战气冲天之势。等到走上主舰中，阿齐瞥见船上刀兵无数，钱粮充实，根本不是寻常盗匪的作态。

苏我带着客人们入席，佳肴丰盛无比，但是辰兰却觉得吃不惯——瀛洲人喜好生食，特别是海中的美味，他们自诩食用海鲜之后，周身体味会变淡，比中州人身体素质要好很多，而周朝人却嘲笑他们茹毛饮血，仍未开化。

辰兰硬着头皮吃了几口便停筷不食，苏我见状微微一笑，说道：“中州人好生娇气，鱼生是上苍赐予我们最好的礼物，你们真是没福气。”

阿齐听罢，接口道：“茹毛饮血、钻木取火，我们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历史洪流滚滚，岂能一直停留在原始阶段。”

“好厉害的嘴巴，一点都不饶人，不知道你的功夫是不是也是这么厉害？”苏我伴造说完，放下餐食，做出一个手刀的样子。

只见他瞪眼凝神，不断调运真气，集中在手掌，不一会儿阿齐竟在旁微微感觉到一阵灼热之感。随着苏我伴造持续不断的发功，一盘切薄的刺身被烤炙的金黄娇嫩，空气中飘散出香味。

苏我伴造漏了这么一手，阿齐不禁心中赞叹，但是输人不输阵，他练功时日尚浅，只能取巧一斗。于是，假装轻描淡写的挽起衣袖，说：“苏我头领烧烤功夫真是不错，小子无能，只好帮你们分好美食吧！”

说罢，只见他两指探前，虚划一个剑花，桌上的刀叉竞相舞蹈起来，有条不紊的把餐食切好分齐。盘子也像成了精灵一般，自动排队列好。

众人看的既是有趣又是佩服，苏我也不禁莞尔：“没想到钱兄弟年纪虽小，功法倒是精湛，不错不错！”

阿齐故意运用剑术功法搞了这样一个小动作，一来中州人常讲“治大国若烹小鲜”，肖剑侠飞剑切烤肉有着异曲同工举重若轻之妙。二来既显示自己身怀异能，又是懵懂无知，麻痹对方放松戒备。

果然一顿饭吃好，微醺的双方已经称兄道弟起来，酒酣耳热之时，苏我低声向阿齐问道：“你准备怎么通知青州商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