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行

果然，过不多久，二师兄张子奇便到了。雀儿见他容光焕发，与昨日运功之时又是二般模样，心想是不是也是练了奇经八脉之故，加上平日里二师兄为人和善，便有心询问贯通脉络之事。哪料到张子奇不等他开口，便急急说师傅找雀儿有事吩咐，只是催促，不给相询的机会。雀儿无奈，想到来日方长，便收起心中疑问，匆匆跟在二师兄身后走去。

离门大厅。

稀稀落落站着几人。窦天一和黄天木低声交谈，而门主金远书独自坐着，叶儿嘟着嘴站在他身后，闷闷不乐。其他几位，除了大师兄邓子寒外，却都不是同门师兄弟，只是门中制作火药的门人。

离门作为九重门中的一门，其盛产火药，不仅供给整个九重门使用，也拿出部分来贩卖，用来赚取银两。所以所需颇丰，光是靠离门的师兄弟们是忙不过来的，故招了些门人专门制作火药。这些人虽然算是入了离门，却并未拜入金远书门下，平日里也不学武功，只作差使之用。

金远书见得雀儿来了，脸现微笑，问道：“雀儿，最近见你气色饱满，精神充沛，想必是练功精进，平时下了不少功夫吧？”

雀儿以为师傅又要来考究自己的练功进境，心里想起昨晚运功之事，心中犹豫是不是该以实相告，又听得金远书说道：“你练功较晚，又无底子，所以内力进境不必急在一时。这次找你来，是为师有事要派你去做。听黄师叔说，你对火药的研制，已经颇有心得。这次在巨州南面，有人挖得了硝石矿，我们离门近几年所出火药甚多，硝石所剩无几。那硝石矿正是我们所急需的，这次，为师派你跟二师兄去多买些硝石回来，一是让你出去见见世面，二也是让你多了解一下火药制作的材料往来，好为了将来担起离门的火药制作做些准备。”

雀儿听了，心中一呆。师傅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无非是对自己的武学修为不抱什么指望，只是希望能把离门中的火药制作延续下来。整个九重门里，武学才是立派根基，火药再强，终究不过是细枝末节，并不能算是正统。上一辈中的黄天木，便是因为年轻时的某次争斗，受了重伤后一身武学修为所剩无几，才转作火药。而离门中人，哪一个不是希望自己能在武学上能有所作为？也只有实在是在武学上没有指望之人，才会被派作此用。

所以饶是雀儿对自己的修为进境并不在意，听了师傅所说，也不免不乐。他为人不擅掩饰，心中不乐，脸上便显现出来。

金远书见了，又是呵呵一笑，安抚道：“雀儿休要郁闷。火药对于离门来说，跟武学一样，也是至关重要。再说火药之外，你也能有遐在武学上继续修练，只要刻苦勤勉，总能有所作为。想当年离门第五代门主柳残雪，虽然年轻时也是制火药为主，但一身武学修为，也是震烁武林，算是一代传奇。”

雀儿听了，唯唯诺诺，只得连声称是。在他心里，本就与世无争，只是初听师傅让他去购置硝石，难免有不受人重视的失落感觉，现在听了金远书所说，很快释然。武学也罢，火药也罢，对于他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倒是大师兄邓子寒在旁边听了，又过来安慰道：“雀儿师弟，你莫灰心。我们离门上下这么多师兄弟，共勤互勉，绝不会在武学上输给其他门的。有大师兄在，你就放心去忙火药之事。以后你在武学上遇到什么问题，只要你提出来，师兄一定知无不言，尽我所能指点于你。”

雀儿听了不置可否，连连称谢。

金远书又道：“这次子奇去南面另有事情，刚好和你同路，我关照他一路上和你同行，也好互相照顾。这是你入门后第一次远行办事，一切小心。” 又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几个门人，接着道：“这几位都是配置火药的能手，对硝石材料的辨识算是行家，平日里又是在江湖上跑习惯了的，此次你去，多向他们讨教学习。”

雀儿一一应了。

等得众人离去，叶儿才绷着脸过来，气乎乎道：“傻雀儿，这次爹爹派你出门，路程遥远，非二个月没得回来。一切你自己小心了。本来我央求爹爹让我和你同去，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许，真是气人。”

雀儿咧嘴一笑，道：“师姐……叶儿姐，你放心罢，有二师兄和众位门人照顾，我不会有甚么事。二个月很快便过，到时候夏天都未过，我回来带你一起去避雨亭抓鱼。”

叶儿本来听又他唤自己师姐，伸出手要在他头上拍一下，见他很快改口，紧绷的脸色展颜一笑，改拍为抚，轻轻道：“那说好了，等你回来带我去捉鱼。”又叹口气，幽幽道：“二个月，真的很快——？”

巨州地界颇大，地型呈南北狭长走向，九重门又是地处巨州北端，所以虽然九重门现在不过初夏，但越往南走，气候越是炎热起来。不过行得几日路程，便是一派盛夏景象。

路上往来人群，无不是短衫小襟，更有豪迈江湖客赤膊而行。

雀儿一行五人，骑着快马，在官道上快速飞驰。算着自己的行速，再有几日，便可以赶到硝石矿所在，如果一切顺利，只需一月，便能把这次师傅交代的任务完成。雀儿心里想着答应叶儿回去后带她一起捉鱼玩耍，心里竟然有股莫名暖意。当初出来时并未在意，现在离开几天，这种暖意一日比一日更甚。

二师兄另外有师傅安排的任务，一路上并未说明具体是甚么事，只是说师傅关照一定要把雀儿他们送至硝石矿，才去办理，雀儿见他不说，也不好多问。

这日黄昏，几人马蹄特特，来到一处集镇。听同行的门人说，此处叫集马镇，是南来北往过客的必经之路，所以平时甚是热闹。雀儿以前流落山林，入了离门后又未出来行走，所以看到集镇上人来人往，有些兴奋。张子奇见了，知他年少好奇，便勒了马，关照其他几人放马缓行，寻了个客栈，打尖入住。

待一切安顿妥当后，一行人来到客栈堂内坐下，叫了些酒菜吃着。这一路过来，车马劳顿，难得有如此闲暇时光，故几个人心情都不错，几杯酒下肚，几个门人便开始卖弄起行走江湖时所知道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