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顶

孔丁丑见他醒了，冷哼一声，道：“你醒了？这里高有上千丈，就是灵猴爬上也是不易，你乖乖地在这里陪我住一段时间，别动了逃跑的念头。不然，横横，摔下崖去，只怕连根完整的骨头都不会落下。”

雀儿脑子还是迷糊，心里又念着二师兄等人的安危，只是站起身来，走至四周向下眺望。果见一片白茫，深不见底，连只飞鸟也见不到。心想这人倒也好本事，带着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攀上来的。听他说要让自己陪他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似乎并无加害之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孔丁丑见他不住揉着身上，这边走走，那边看看，一下脸现惊诧，眼睛睁得老大。雀儿自是不知他为何惊惧，可孔丁丑心里想着：刚才自己明明已经点了这小子身上六处大穴，即使他内力再深厚，非六个时辰不能解开，可自己挟了他不过才跑了不到三个时辰，现在他便能起立自己行走了？孔丁丑哪里知道雀儿所得际遇，一身内力已非常人所能理解，再加上他挟之而行，一路颠簸，穴位解得比平常稍快些，最后那一掷，更是把雀儿身上的初步解得的穴道彻底摔通了。

心下忐忑，挥手招过雀儿，一个不备，又是出手如风，十指轮动，把雀儿身上的几处要穴点了个透。看着萎顿在地上满眼疑惑的雀儿，孔丁丑笑道：“你莫怕。我只不过是怕你乱跑，摔下崖去，才动手封了你的穴道。待你在这里呆个几天，我自有事情让你去办。”

雀儿身上不能动弹，嘴巴却是能说话。道：“你这人也胆子忒小。我打你不过，又无法逃下崖去，也不知道你害怕甚么，要封我穴道。其实我这样不能动弹，你还要分心来照顾我，真是多此一举。”

孔丁丑听了一愣，哈哈笑道：“你说得也是。这样罢，我可以只封了你的内四脉，让你的内力使不出来，却放开你的手腿筋脉，以保你能自由走动。不过这座天干山险峻无比，你千万莫冒险想逃，一旦摔下去当真是神仙难救。”

说罢伸手在雀儿身上一阵轻拍，力透掌心，雀儿只觉身上本来阻滞的穴位豁然贯通，只是手足无力，原来奔涌于十二脉中的气息没了半点踪影。悻悻然站起，道：“你若有事要我去办，应该礼求于我才是。这么没头没脑地将我掳了来，逼迫于我，就不怕我不愿意帮你？”

孔丁丑听了嘿嘿冷笑道：“礼求于你？嘿嘿，你算是什么人物？再说我孔某还从来没把个礼字放在眼里。老实跟你说了罢，这事，帮不帮也由不得你！本来我只要断了你的肩胛骨，任你再强的内力也不能再使出一丁点，以后你就是个废人了。就是考虑到你这身内力对我或有帮助，我才没忍心下手。嘿嘿，如果你不愿帮我，那我也只能断了你的肩胛骨，废了你的内力，可怨不得我。”

雀儿听他说着，看他眼泛凶光，知道此人貌似文雅，为人却颇凶残，而且心中毫无善恶是非之念，当真是说到做到。想到自己若断了肩胛骨的惨状，心中不免害怕，喃喃说道：“只要你让我所帮不是伤天害理之事，而我又能力所及，自然便会帮你。但若是去害旁人，纵然你断我肩胛骨，我却也不会帮的。”

孔丁丑看他说得决绝，神色很是坚定，不由也是赞叹一声：“嘿嘿，小小年纪，倒也很有骨气。”然后晒然一笑，又道：“你放心吧，就凭你，有什么本事去伤天害理？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些。”

摇了摇头，又仰面望了望天，似乎在思考什么，把雀儿扔在一边，再也不管了。

雀儿见他不再理自己，也不多说话，自顾自地在这片方圆之地上转悠起来。崖顶之上，除了松树木屋，其实再也无其他事物。只是看那松树棵棵有七八丈高的样子，形态或古朴苍劲，或清逸挺拔，或鬼魅狷狂，如一个个巨人般立在那里，各有各的神态，也不知道在这崖上长了有多少年。

平眼望去，离这里最近的山头，也只剩下指尖大小，足见距离之远，也更显得这天干山的突兀奇异，看来除非是如鸟雀般长了翅膀，不然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雀儿心里想着不知孔丁丑要自己所帮何事，难免忐忑，随足在松林中兜兜转转了半天，又想起叶儿师姐的两个月之约，心中烦闷更甚，最后看着不远处的云雾发起呆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就听得孔丁丑远远叫道：“小子，吃饭了！”雀儿才感觉饥肠辘辘，回过神来。就见孔丁丑拿着一碗一碟站在木屋门口，看到雀儿眼睛回过来，随手把碗碟往地上一放，又返身进屋。雀儿见碗中不过是最普通的糙米饭，另一碟也是不知名的菜蔬，手艺粗淡，吃到嘴里也不知是什么味道。心里又回忆起当初在大凉山下，和叶儿、窦老头的快乐时光，虽然也只不过是残羹剩饭，却是其乐融融，万万不是此时此地所能比拟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总是如此。一到时间，孔丁丑便拿了食物，招呼一声便放在地上，也不管雀儿是否吃饱，也不让他入木屋内休憩。每次估摸着他身上穴道到了自行解开的时辰，不免再在他身上拍个几掌，点个几指，防止他恢复了内力。有一天天色作变，飘起了瓢泼大雨，雀儿躲来躲去，在松林间好不容易找了个勉强可以容身的树洞避雨，饶是如此也浑身被浇了个劲透。孔丁丑只是在木屋内冷冷看着，就是不出声让他进屋，也不知道屋内有着什么古怪。雀儿脾气甚倔，他不开口，便当作没事一般。

又过得几天，一日早晨，雀儿还未睡醒，便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睁眼一看，正是孔丁丑，冷眼看着他，忽道：“小子，快起来。今天是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了。”雀儿懵懵懂懂，这才记起当日孔丁丑是要自己帮他甚么忙，这几天时间，时时想着叶儿师兄诸人，早已把此事扔于脑后，现在见他重提，心中难免又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