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我不嫌你脏

海悦豪庭的洗手间，金碧辉煌，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此刻正趴在洗手台上，微微拢着身子，但尽管是这么一个样子，却依旧能看出曼妙的身子。

改良过的旗袍，开到了腿根儿，领口却裹到了脖子，酒红的色系，在这暧昧的夜晚，总归平添了几分风情。

女人微微抬头，映入镜子的，却是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厚重的妆容下，几乎看不清女子本来的样貌，顾佩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点恼恨这镜子为何这么清晰，清晰得让她知道，现在的她，有多不堪。

镜子里的女人神色慌乱，双眸通红，像是被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一般。

只以为简单陪陪酒被人摸摸蹭蹭豆腐的一场饭局，居然看到了他。

一想到包间里那个神色阴鸷的男人，顾佩玖就不由得有些心颤，其实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么怕他，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就整个人都慌乱了。

三年了，原来已经三年了啊。

如果她知道，林姐口中那个从国外回来的重要的投资人就是他，打死她也不会来的。

更何况，她现在的工作，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更别提他了。

从前分开的时候，顾佩玖就想过，如果再次和顾卓尔相遇，会是什么样子，会和言情小说一样，两个人都已经是成功人士，而她依偎在男朋友的怀里，似乎嘲讽着当初这个男人抛弃她的模样。

只是小说终究是小说，她也永远不会成为小说里，幸运的女主角。

她现在是一个陪酒的女人，甚至是一个，别人就算动手动脚，也不敢翻脸的女人。

方才那个眼神……

脑海中重新浮现那个人的脸，顾佩玖握着琉璃台的手都有些颤抖，俯下身子，打开水龙头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镇定了一些。

只是在恍惚之间，垂下头再抬起的时候，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身后站了一个男人， 西装革履，和她身上这清凉的着装相比，还真的是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

“呵，我以为我只是看错了，没有想到啊，从前的顾大小姐，沦到了这个地步。”男人出言便是讥讽，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嘲弄，比起从前的记忆，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时光落在他的身上，好像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除了面对她的时候，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厌恶。

哪像她。

顾佩玖抿了抿唇，岁月的流逝在她的身上，除了把从前的任性磨得一干二净，还让她懂得了，什么时候该低头。

生活早就已经把每个人折磨得不成样子。

朝那男人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两只还略有湿意的手往自己的裙子边上蹭了蹭，也只是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怎么，认出我来了？”

顾卓尔微微勾了勾唇，迈开大长腿往前走了一步，强烈的逼迫感像顾佩玖袭来，忍不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顾卓尔把她下意识的动作尽收眼底，嘴边的嘲讽却更浓了几分，“怎么，从前你不是一直爱跟在我身后，恨不得脱光了吗？怎么现在这么矜持。”

话落，眸光还粗略地扫了一下顾佩玖的穿着，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顾总，从前是我不懂事。”顾佩玖尽量把自己的身体往后仰，双手抓住了琉璃台边，因为太过用力，关节都突了出来，就连手臂上的肌肉，也因为全身绷紧，而有了弧度。

“不懂事？呵，是挺不懂事的，我听说，你现在在当演员？”顾卓尔假装看不到她眼里的瑟缩和怯意，说着话，温热的呼吸，洋洋洒洒地喷洒在了顾佩玖的脖子上。

“不过是跑场子。”佩玖缩了缩脖子，现在的她恨不得蜷缩成一团。

“听说你拍的全是不穿的？也不知道你们老板看上了你哪点，就你那平板身材？”

“是啊，所以，顾总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们这样说话，不太好。”

“噢，那怎么样才能算好，像你以前那样？躺我床上，死缠着我说爱我，然后借着床上那么一点红叫我负责？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你才十七八岁，就已经这样了，这么多年，技术有没有好一点，起码能哼叫两声，而不是像死鱼一样？”

顾卓尔话落，两只眼睛死死凝视著了顾佩玖，不愿意放过他任何神态，只是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欢场沉浮太久，就是这样的话，都没能引起她情绪的触动。

反而莞尔一笑。

顾佩玖年纪小，从前清纯模样就已经引得那些小男生排着队儿追，今晚更是把自己往浓艳了去弄，虽然不及从前，但是配上这身打扮，还有这身段儿，小模样倒是也挺吸引人的。

顾佩玖一改刚才的瑟缩，反倒是把一只手搭在了顾卓尔的身上，“是啊，我现在的技术可是有不少人夸奖呢，顾总要不要试一下。”

“顾佩玖，你要不要脸。”

“呵，顾总又开玩笑了，我要不要脸，你当年不是已经知道了嘛。”

“开个价。”

“什么？”这回，顾佩玖还是愣住了，一开始以为，顾卓尔会看不上自己，或许会用他最熟悉的鄙夷的眼光审视她，然后讥讽她几句，但是……

“你不是卖吗，开个价。”

“虽然这话老套了点儿，但我还是想说，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呵。”顾卓尔挑了挑眉，本来撑住琉璃台的手，却慢慢地从顾佩玖盈盈一握的腰慢慢往上走。

“顾小姐，我这样做，你敢反抗吗？”

佩玖不说话，她的确不敢。

顾佩玖的沉默，让顾卓尔的脸阴沉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勾。

“所以啊，与其卖给这么多人，还不如卖给我，至少……”

顾卓尔靠近佩玖的耳边，像是和她情人般喃喃细语。

“我不嫌你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