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火气

半夜接到这么个电话，就是顾卓尔自己想要自欺欺人也没有办法。

放下手机，站在床边凝视了半会儿那个睡得真香的女人，终究还是转了身，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拿出打火机点燃，可是打了好几次，那根烟像是着了迷似的，就是打不着。

顾卓尔莫名地有了点儿火气。

不仅仅是一点儿。

顾卓尔想，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可是怎么冷静呢，在他的认知里，哪怕当年顾佩玖被他碰了，但是他已经及时地将这个错误结束了，顾佩玖还是那个顾佩玖，会跟爸妈撒娇，会跟她哥哥撒娇，还是那个整个顾家都娇宠着的女孩儿，只是……

当年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孩儿，真的已经为人母了吗？那个禽兽在对她做那种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她才那么小……

烟越抽越狠，不直觉间，阳台的栏杆上已经满满都是燃尽的烟头，零零落落的。

——

阳光晒着了眼睛，耳边手机滋滋滋地响着，震动个不停。

顾佩玖皱着眉，努力了很久才把眼睛睁开，单手撑着，另一只手扶着脑袋起床，这头一大早也不知道哪里闹的革命，像极了葫芦娃在里面开party一样，疼死了。

只是再疼，电话却不敢不接。

顾佩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尤其是林姐的电话。

这个名义上是她经纪人的电话。

“喂？你好。”一夜宿醉，顾佩玖开了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

“顾佩玖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是几点，还是真的以为你是什么演员，你要全剧组等你一个人开拍吗！”电话那头的人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火药，一听到顾佩玖的声音就不分青空皂白地喷了起来。

今天有工作，顾佩玖是记得的，而且是一部在圈内也排得上号的大制作，男女主演全部都是随便找个人都知道的一线大牌，就是这么个机会，对于顾佩玖来说，也算是很难得了。

她的戏份？顾佩玖抿了抿嘴，“林姐，我今天的戏在下午，你是不是记错了？”

说话的时候，顾佩玖的手指攥紧了白色的被单。

果然。

“顾佩玖，你如果不想做，可以，付违约金，直接走人，如果你想做，给你三十分钟，给我赶来横店，如果我看不见你，你这个月的工资扣三百。”电话里的人显然很不耐烦，把话撂下，就直接挂掉电话了，轻蔑的口气，从来都不会隐藏半分。

还是这招，用钱威胁她，顾佩玖咬着唇，却不得不承认，林姐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打蛇打的从来都是七寸。

是啊，谁都知道，她顾佩玖缺钱。

很缺。

哪怕头再疼，顾佩玖都不敢再呆在床上了，只是哪怕做足了心里准备，今天不会太好瘦，可是站起来的时候，顾佩玖还是一屁股又往床上摔过去。

真的好难受。

顾佩玖掐了自己一把，勉强站起来，适应了一分钟，就快步走向了洗手间，洗了个战斗澡，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再看到床头的那只名贵奢华，明显不属于她的手表的时候，顾佩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收进了背包里。

想着，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把它寄回顾家老宅子那儿，那里虽然和她的世界很遥远，但是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顾佩玖还是不会记错的。

只是，邮费肯定不便宜，而且这么贵重，还得买个几十块的保险，一想起这个，顾佩玖就有些肉疼。

西西的牛奶好像冰箱也快没了。

想起自己的儿子，顾佩玖又打起了一点儿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脸，穿过了酒店大堂，直接就拦截了一辆出租车。

幸好现在不是堵车的高峰时期。

紧赶慢赶，终于在规定时间之内，赶到了剧组。

“林姐。”

顾佩玖扬起一张笑脸，温声细语地来到了林姐的跟前。

林怀玉一双眼睛像是雷达一样，把顾佩玖从上到下扫描了一会儿，才出声讽刺道，“呵，怪不得今天会迟到，原来是昨天和男人鬼混去了啊，怎么，你那露水男人这么抠，也不给你换身衣服。”

顾佩玖被林怀玉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昨天陪的谁，林怀玉不会不知道，毕竟是她答应的。想起昨天遇见的那个人……顾佩玖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了拳头。

这点儿小动作，林怀玉当然不会错过，“怎么，想打我？可以。只是顾佩玖，打我的后果，你能承担的起吗？医药费精神赔偿费，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翻不了身。”

听到这话，顾佩玖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松开，她闭起眼睛，慢慢地深吸一口气，很慢，怕被眼前的人看到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林姐，我现在可以换衣服上戏了吗？”

顾佩玖告诉自己，工作了就好了。

“怎么，恨不得马上就脱光给全组人看？”其实林怀玉这话说得很没有理由，毕竟拍果戏的时候，剧组肯定是要清场的，只留导演和摄影指导还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在盯着，林怀玉不会不知道这事儿，只能说，她看顾佩玖这张脸不顺眼，紧接着，任何让她不好受的事情，她都给做了个遍。

不是不想陪酒？她有的是方法让她陪睡。不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她有的是方法让她臭名昭著。

忽而，林怀玉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对了，刚好，你本来上戏的时间，我安排了其他的替身演员上了，你的戏份，改到了中午十二点。”十二点，恰好是吃饭的时候。

剧组可不同其他地方，订的盒饭都是刚刚好的，而且分量都不会怎么大，如果你那时候恰好有戏要上，而且又不是腕儿的话，很可能就没有饭吃了。

都说了盒饭分量不大，有的是吃不饱的人。

“那我现在可以去换身衣服吗？”顾佩玖没有说出口的是，顺便可以在横店逛逛，横竖先找点东西垫着肚子，她这胃娇贵，因为以前吃饭不定时，三餐乱着来，结果现在才二十一岁，就已经得了一身胃病。

“不行，说不定导演什么时候要人呢。”

只是，林怀玉怎么可能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