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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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顾卓尔跟顾老爷子说了什么，这会儿顾东华看顾佩玖，倒像是已经消气了的。

顾老爷子用手抬了抬自己的老花眼镜，那双不知道看过了多少人的眼睛横竖把顾佩玖打量了一遍，看到这小姑娘除了瘦了点儿没什么变化之后，这心才慢慢安落了下来。

其实他哪里舍得给顾佩玖脸色看，这姑娘从小爸妈就不怎么管，小时候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过这丫头心真的是太狠了，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三年前一声不响地丢下他们直接出去，连个屁都不放不通知一下，把他气得呀，都差点儿进了医院，他老伴儿白发都多了几根。

“你这丫头，在外头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爷爷，天天就知道微信微信，而且微信还几个月不回一次！”

说起这个，顾老爷子就生气，吹胡子瞪眼的，气不打一处来。

“爸。”顾卓尔站在顾老爷子身后，轻轻拍着他已经有些不太直的背，有些黯然，岁月到底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哪怕他曾经是英雄。

“成，我答应过这小子，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可是小九，你要知道，爷爷没有多少年活了，我有时候在想，爷爷能不能等到你结婚的那一天啊，后来想，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回来的时候。”顾老爷子一说起这个，就觉得心酸，他戎马多年，年轻的时候只恨不得多杀几个鬼子，可到了晚年，所想要的，也不过是一家齐聚，儿孙满堂。

“幸好啊，我等到了。”

顾佩玖下意识地就接住了顾老爷子抬起的手，顾老爷子给了她一个乖的眼神，就继续说着，“小九，你以后得多回来看爷爷奶奶，而且啊，得多点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爷爷，我还小……”而且，你曾外孙也还小……

后面那句话，顾佩玖是怎么都不敢说的。

“哎呀，爷爷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结婚……”老爷子一说完，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像是很痛心的模样。

“……”顾佩玖无奈，这次回来爷爷好像吃住她了一样，“好。”

“嗯，我看你奶奶最近也没有事情忙活，正好让她给你帮帮眼。”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只是顾佩玖能说什么，“好。”

“以后也得多回来看看爷爷，爷爷年纪大了，你可能也看不了多少眼了。”

“……好。”

“等下我们一家人吃完饭，就一起拍张大合照，不等你爸爸妈妈了，我们几个先拍，等拍完，你们用那个什么美图秀秀给我弄好看点儿，再用微信发给我。”顾老爷子最近可时髦了，学了好多年轻人才会的东西。

“爷爷……我……”顾佩玖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比了比眼睛，“我微信换了。”

“是吗？可是我上个星期才跟你聊完，你忘了吗？”

“我……我回国之后就换了微信了。”说一个慌不难，难的是要用无数个慌去圆。

顾老爷子深信不疑，“那你等下用新的微信加我，而且，把你的电话号码也给我，真是的，小女孩家家，怎么就这么不粘家呢。你应该学学安晴那丫头，算了，那丫头也别学了，小九啊，你要记得，顾家是你家，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得回来，别都藏心里，你看，都累瘦这么多了。”

“嗯。”

顾佩玖没有反驳，只是她也不知道，这次吃完饭之后，会不会再有机会回来顾家，毕竟这个家，和她的生活，已经太遥远了。

就算她想要回来，她爸爸妈妈也不会同意的。

乱。伦的名声，顾家承受不起，顾家断然不会放弃他们最骄傲的小儿子，所以，放弃的只会是她，这个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的孙女儿。

——

这一顿饭菜很丰盛，至少是，顾佩玖这三年以来，吃到过最丰盛的一顿了，顾奶奶很细心地准备的都是顾佩玖以前爱吃的菜。

“来，小九。”

“嗯？”

顾佩玖回头，却看到顾奶奶手上捧着一个炖盅，慢慢地朝着顾佩玖走过来。

“小九，这是奶奶给你炖的乌鸡汤，现在的女孩子啊，动不动就要减肥，奶奶看你身材好极了，就是有点瘦，吃胖点儿，我们小九就更漂亮了。”

顾奶奶把炖盅端到了顾佩玖面前，撕开封层的纸条，拿了一条干布打开了炖盅的盖子，浓香扑鼻而来，蒸汽氤氲到了顾佩玖的眼睛里，红了一圈儿，恍若说话都带上了轻轻的鼻音，“谢谢奶奶。”

“哟我们小九出去转了一圈都有礼貌多了，哈哈。”

顾奶奶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等顾东华开始夹菜了，才开始动筷子。

越是传统的门第，规矩越是多，其实也不是规矩，所有的生活习惯都已经根深蒂固地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所有的一切都习以为常。

食不言寝不语。

顾佩玖垂头吃着饭，开始想顾西西，也不知道西西现在怎么也了，还有没有发烧，这么想着，吃饭便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到最后还是顾奶奶看不过眼，站起身来，把几个顾佩玖爱吃的菜都夹了一点到她碗里，顾佩玖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便是一句谢谢。

顾奶奶没有应顾佩玖，夹到嘴里的菜却有些发涩，到底是，生疏了啊。

饭后，顾佩玖想要收拾碗筷，却被李嫂拦住了，让顾佩玖看电视去。

顾佩玖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手，随意在抹布上擦干了之后来到客厅，却发现一家子都其乐融融。

安晴挽着顾宁远的手坐在沙发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甜蜜得腻人，顾东华和顾奶奶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似乎在研究着十字绣到底怎么绣才好看，除了她之外，唯一的单身汉顾卓尔，则翘着二郎腿，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本来落到电视上的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似笑非笑。

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顾佩玖的局促和不自在。

相对于她，安晴更像是这顾家的小主人，大方又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