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一晚我睡得很沉很沉，是这些天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早晨起来后秦嘉树已经不在了，他在桌子上放了一杯牛奶、一碗粥两个白煮蛋，上面还附着一张字条——牛奶不热了就去微波炉转一下，早餐一定要吃完，我去上班了。

大概连我自己都没发现我的唇角微微上扬，就连心情也变得有些好了。

牛奶还是温的，我洗漱完了之后便吃完了早餐。

外婆还是那个样子躺在病床上，丝毫没有什么起色，脸色苍白，除了点微弱的呼吸，甚至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生气。

看着她我就觉得难过，虽然秦嘉树答应帮我，可我一空下来还是想着怎么样去调查取证。

我们政法大学民商法学出来的人中，除了我大部分都走上了和本专业对口的工作岗位，也有小部分选择了继续深造。

我掏出手机翻了很久的通讯录才找到一个久未联系的学长的号码，我新生的时候就是他接待我的。

大学四年他也帮了我不少，可以说在学校里我和他关系还算是不错的了，只不过他比我高了两届，他毕业之后找过我一回，不过那个时候我在准备学期考试也就没有赴约，往后他便再也没有怎么联系我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虽然我拿到了律师从业资格，但是实务方面的能力我确实很欠缺。

电话没一会儿就被接起了，他似乎还记得我，一开始就笑着问我：“师妹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咱们那么久没联系过了，我以为你都忘记我这个老学长了呢！”

我本就不是个喜欢耍心机寒暄的人，和他问了声好便开门见山道：“学长实不相瞒，我真的有事想要请教一下你。”

大约是我说话的语气太过于正经严肃，也让他一瞬间认真起来了，他声音里那股子调侃的意味没了，一本正经问道：“嗯，你说。”

“我外婆一直住在乡下，这次我回去她除了车祸，在我们乡下的小道上，有村民说看见了辆红色的车撞得，但是肇事司机已经跑了，而且，那些人不一定能记得车牌号码，这个要怎么办？”

他听完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道：“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严重吗？”

“植物人。”

“世事无常，你放宽心，现在医学那么发达。”

“谢谢。”我认真道。

“这件事不好办，有点麻烦，毕竟人证还有不确定因素，你也知道法庭上这样的证据证明力太小了，不能作为直接定罪的因素，除非能找到铁证。”

这些我也想到过了，于是我问道：“我也有查过资料，痕迹鉴定呢，这个有办法吗？”

“但是当时你有报警吗？”

“我忘了……”我真的懵了，当时只想着打电话叫救护车，根本没想起来报警。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昨天。”我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咱们今天去现场看看？平常那条路也很少会有车子经过，村里的人不算特别富裕，基本上都是自行车或者电动车。”

“嗯，只能这样试试运气了。”

和学长约好了时间我便去护士站请了个小护士问了下护工的情况，我想我肯定是不可能每天每夜陪在这里的，这样一来请一个护工就必不可少了，只是我有些担心外人照顾不好我外婆，多少还是不怎么放心。

不过我能想到的秦嘉树都想到了，在我刚问完护士站的护士之后，秦嘉树的助理就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过来了。

“林律师，这是秦先生让我给您找的护工，姓李，您这段时间还是以休息为主，身体恢复了才有精力照顾老人家。”

我有些惊讶，心里也有些感动，对着助理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又对着那位护工问了声好。

这位护工倒是慈眉善目的，给我的第一感觉很不错，和我说话的时候也是笑眯眯的很亲切。

助理冷若冰霜的脸上没什么笑容，只是很客气的对我说了句：“不客气，你该谢的是秦先生。”

“我知道，我会跟他说的。”

“秦先生让我问你中午想吃什么？他忙完手上的案子就过来。”

在这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接受一个陌生人如此细心的好，我有些懵。

“不用了吧，医院里也有食堂，中午我就和李阿姨去医院食堂吃点吧，他忙得话就别管我们了。”

不用想秦嘉树都应该是日理万机的那一类人，分秒必争的赚钱，我在他办公室里待过，对他堆积如山的文件相当有印象。

“这个您还是亲自跟秦先生说吧，我不能决定什么，只是替他传话。”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总觉得秦嘉树的这位助理似乎对我抱着一种隐约的敌意，她说话对我完全也没有对陌生人的那种客气，甚至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有些怕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了声好。

她离开后，我便打电话给秦嘉树，他接得倒快，我说道；“谢谢你给我找了护工。“

他似乎是轻轻笑了下，声音有点慵懒说道：”不客气，自己的女人总得多照顾点。“

我脸刷的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了，避开了这个话题说道：“你很忙的话中午就不用特地跑过来跟我一起吃午餐了，我和李阿姨在医院食堂吃点就行了，你中午休息休息，我看你一早就去上班了，估计昨晚也没怎么睡好。”

“心疼我了？”他突然笑了，那声音带着一丝丝调侃，却让我更加脸热了。

“谁心疼你了。”我低声说道。

其实我不知道我现在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一只手握着电话，头低着，十足的青春期的小女生模样。

“当然是你了。”他继续调笑。

我没了好脾气，对着他哼了声道：“你听见没，中午就别过来了，我们自己会去吃不会饿着的。”

“我让助理给你送，想吃什么？”

我本想说我没那么金贵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也是他的一片好心，我就没拂了他的意，说道：“随便，你看着定就好了，两个人也别点太多了差不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