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夜色如水,月圆之夜。
白寒独自走在路上,没有让下属跟随。这么多日子以来,很少有真正释怀的时候,除了和那个慕茗竹一起的时候,有点无拘无束的韵味。
可毕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想到这白寒感觉到一丝失落一闪而过,为什么会想到她呢。
“谁?”白寒突然回头,迅速转身,避开了身后朝他刺来的匕首。
眼前的女子并没有回复,只是神色有些异常,瞳孔无神,仿佛一个傀儡,但是目的很明确。要他死,招招致命,不留余地,然而在白寒眼中,还是太幼稚的举动了。
白寒伸出手化气为刃,一招就切断对方手上的匕首,女子下意识地退后,白寒的气刃顺势抵住女子的脖子,有鲜血渗出,腰间一个布囊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东西——各色珍稀的药草。
“还给我!”见白寒顺势拿到手上,里面是极为难得的药物,女子声嘶力竭。
白寒打量她一眼:“你是医女。医女应该是悬壶济世,怎么你却想取人性命?”
“我的姐姐是死在你们手里的,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人,口口声声仁义道德,背地里道德败尽!”
白寒仍旧面无表情:“我可不知道你的姐姐是否是我们有关,但是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可以轻易割断你的喉咙。但是我今天心情不好,不屑杀你,识相地赶紧带好你的东西离开这里。”
见脖子上的气刃散成一缕烟,女子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莫不是嫌活的长了,还是仍想杀我,奉劝你一句,别说以你现在的功力,再过十年能杀我也是未可知。”
白寒渐渐靠近女子,瞳孔变成蓝色,阴冷地让人畏惧。
“你的眼睛!”
白寒抬头看了眼月亮,咒骂了句:“该死。”一挥袖就不见踪影了。
“涂澜。”有人喊她的名字,女子渐渐回过神。
“师父,你怎么来了。”
被她称作师父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头戴斗笠,黑纱遮面。缓缓开口:“我怕你孤身一人来中原有危险,毕竟你从小就跟着我,这次出山也是迫不得已。”
涂澜自责:“都怪徒儿能力不足,刚出山没多久就被极寒之地的人抓来了御龙庄,这都耽误了好几日了。对了师父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御龙庄的。”
“我们先离开这,出去和你一一道来,你呀,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加小心,毕竟涂家医学如今也只能由你来传承了,你要意识到自己的使命。”
“涂澜明白了,一定会谨记在心”
“师傅,我感觉我的身体最近有点异样。”
“什么时候的事?”
涂澜试图回忆:“我也说不清,感觉最近状态不太好。”
两人离开后,白寒方才现身,眼神中流露出不可言说的光芒。
这个地方,是云牙妻子的死亡之地。
十三年前时,云牙还是极寒之地的一名领袖,地位和如今云裳齐平,只是造化弄人,因为遇见一个女子而葬送了一切。那个女子利用云牙的信任,骗取圣物“芳鹤子”,然而时年九岁的白寒亲手结束了她的性命,他忘不了云牙烧红的双眼。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隐匿江湖,不肯相见。如今这个医女令你不得不露面,该算的账还是躲不掉的。
这场漫长的回忆刺痛了白寒的神经,这双沾满鲜血的双手早已令他麻木,可是他不愿意杀人,不愿意让自己变得肮脏不堪,只是他无从选择。
假如自己不是极寒之地的少主,也许……
左肩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这个月圆之夜,怕是又不容好过。每一个月圆之夜,骨子里的封印时刻提醒他,他不是平凡人,他生来拥有使命。
白寒哂笑,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喜欢这种无端的假设,从自己生命开始时,每一步注定无法回头。
玲珑客栈。
“客官请问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呢。”小二热情地招呼他们。
云牙摘下斗笠放在桌上:“来点小菜,再安排两间客房。”
“好嘞。”
蓦地,涂澜感觉邻座的人注意到这边,他的目光一直往这边打探。
注意到涂澜的不悦,邻座的人径直过来,向云牙作了礼,言辞恭谨:“敢问阁下,可是退隐多年的云牙前辈?”
“云牙……”周围顿时引起一股骚动:“他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药仙云牙。”
人群中有人赞叹:“当年云牙前辈行走江湖,施药救人,在江湖中也是个人物。只是十三年前突然就消失了,如今得见,此生无憾了。”
云牙不语:“十几年前的人了,谁又知道谁是谁呢?”
看着云牙这般模样,众人都识相地缄默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是啊,十几年前的事了,也许是认错了呢。”
全程无言的慕茗竹抿了口茶,密切注视着周遭发生的一切,一眼就认出了医女涂澜。
从进门起,她们有一次四目相对,然而涂澜表情淡漠,俨然一副路人的模样。不是昨日才见过吗,这么快就装作不认识。
慕茗竹准备试探她,吩咐小二给涂澜他们桌上添了壶上好的茶。
“无功不受禄,姑娘这是何意。”云牙开口。
“我有幸认识你身旁这位姑娘,算是给这位姑娘的朋友之礼吧,感谢感谢昨日赏脸来我慕府吧。”
“哦,澜儿,你与这位姑娘原来是相识的?”
“这。” 看出了涂澜脸上不解不像是伪装,慕茗竹开口:“姑娘若有任何问题可以来慕家找我,我叫慕茗竹。”
“慕姑娘,能否去客房一叙。”
“恭敬不如从命。”
涂澜向云牙示意,云牙兀自倒了杯茶:“去吧。”
刚进客房,涂澜立刻神情凝重。
“有件事我想必须跟姑娘解释才能让我安心。”
见涂澜如此神情,慕茗竹敛起嘴角的笑容:“难道我昨日见到的……”
“不是我。”涂澜接下了慕茗竹将要说出的话。
“什么!”
“姑娘应该知道,我并非出生中原,对此地更是人生地不熟。说来惭愧,作为医女的我,曾遇到一种难以医治的顽疾,前些日子,得到消息中原有治这种病需要的药材,所以才前来寻药。只是没想到,武功不精,被御龙庄的人给绑了去,困在地下水牢里。但在此期间,我偶然听到一个消息……”
边说着,涂澜转过身目光对上慕茗竹:“要易容成我的样子,去赴慕家的邀约,出于何种目的我不知道,只是如今有幸得脱,故一定要将此事告知你,不知那个伪装成我的人可否对慕家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慕茗竹摇头:“并没有,照你这么说,这些人应该是有备而来,但是她并没有向我慕家提什么要求,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向我询问了‘芳鹤子’的事,不知道可有妨碍。”
“‘芳鹤子’,极寒之地的圣物,也许是因为这。”
“不过,既然别人可以易容成你的模样,我怎么知道眼前的你是不是真正的医女涂澜,毕竟在昨天之前,我与医女涂澜从未谋面。”慕茗竹突然挑起话题,步步紧逼。
“随我去一趟御龙庄便可,慕姑娘意下如何?”
其实在看到云牙的时候,慕茗竹对眼前医女涂澜的身份已经确认无误了。曾听人说过,云牙乃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医中圣手,即使过了这个多年,慕茗竹仍记得听过云牙左手虎口处有一道长数寸的疤,而刚刚那人在倒茶时虎口就有这样一道疤。
以及来者两位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仔细回想,昨日所见的那位医女,身上并无任何药味,而且那诡异的化气为指尖花的术法当时就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倒没想到会是他人易容的,是自己大意了,当时竟然没有对这个细微的异常引起怀疑。
但是听到“御龙庄”这个地方,慕茗竹总觉得有什么力量指引着她,看来有些谜题必须去一趟才能解决。
涂澜沉思:“不过,师父担心我,不允许我这段时间再一个人出去,明日午时你在中湖旁等我,那时师傅在午睡时刻,应该不会发现的。”
“好。”慕茗竹干脆地答应了。
次日,按照约定的时间,涂澜凭借记忆中的路线带领慕茗竹前往“御龙庄”,然而最后在一处宽阔的湖边怎么找也找不到入口。
“怎么回事?”涂澜仔细回忆:“是师父带我出来的,我记不起来具体位置了。”
“照你描述的,大致就是在这个地方,我们在仔细找找。”
慕茗竹沿着湖边走着:“我们来来回回最后都回到这个湖旁,却怎么也找不到路。”
涂澜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个声音在说:“杀了她,杀了她!”
觉察到身体的异常,涂澜试图通过点穴让自己无法控制的手停下,然而徒劳,身体不受控制,一步步地向着完全没有防备的慕茗竹逼近。
“慕姑娘,小心。”涂澜大喊,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慕茗竹重心不稳,跌入水中。
此刻涂澜的意识渐渐清醒,第一反应是下水救人。然而跳进湖中后,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回荡:“不要挣扎了。”
恍惚间,感觉有人将她救上岸,再睁眼时,已是躺在玲珑客栈客房的床上。
云牙背对着她,站在床前。
“师父。慕姑娘她……”
“有人在你身上下了阴阳蛊,你可知。”
“传说中的阴阳蛊,摄人心魄于无形。怎么会,难道是我被囚禁的时候。有个女人逼我吃一颗药丸,我假意吃下,事后也已经吐出了。”
“你的顾虑是对的,只是这药丸名为摄心丸,一点入口,即可生效。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给你解掉这阴阳蛊,你切记不可再独自行动。”
“那慕姑娘呢,她人呢。”
“我跳去湖中已经不见她身影,只救上你。”
“师父,我要回去!”
“站住,倘若你没有向我隐瞒私自去御龙庄的事,事情就不会如此发展了。回去闭门思过,慕姑娘不会有事的。”云牙神色严厉,涂澜记忆中云牙很少发怒,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你可知,为何你们找不到入口,是极寒之地的人所为。”
“御龙庄和极寒之地有什么关系?”
“有些事现在也不需要知道。”云牙叹了口气,“不过慕姑娘应该是安全的,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好生修养。”
涂澜没有追问,一开始她以为师父担忧她内心自责,然而转念一想师父从会说假话,而且如此笃定,应该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云牙纵身一跃,乘风而行,落在城内最高的树端,眺望着御龙庄的方向,夜晚的御龙庄轮廓分明,可以看出顶楼的灯火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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