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秘密

在掉入湖中的那一刻，慕茗竹的思绪是十分清晰的，可是不善水性的她，很快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她看见涂澜跳下湖来救她，想说话却被湖水吞没了声音。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把她往下拉，湖水就这样不断灌入胸腔。

慕茗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就在快要放弃挣扎时，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灼热，是那串珊瑚珠，散发着微弱的光晕。那光晕很快汇集成一束光柱，在湖中开出了一条路来。慕茗竹呛了好几口水，昏迷过去。

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从水藻中探出头，眉目清秀，一头挽起的红色的长发格外注目。

她的手上拿着一个贝壳状的东西，腰间寄一串铃铛。见此情形，迅速游到慕茗竹身旁，双手拖住漂浮在光柱中的慕茗竹，余光瞥见她的手腕。

“这是哥哥的东西。”女孩声音很低却好像有诉不尽的悲伤，“难道你也是像鸾夫人一样的人吗？”

女孩将手指放在慕茗竹的眉心处，包围着她的光柱渐渐消失，湖水恢复成原来的汹涌。眼看着湖水重新吞噬慕茗竹的身体，女孩准备离开。然而突然的水流让慕茗竹咳了一声，女孩下意识回过头。

果然，自己还是狠不下心杀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吗。

白寒此时正在自己的殿中思索接下去几天的行动，这时书案上的珊瑚珠发出一阵阵微弱的光芒，白寒见势将珊瑚珠攥在手中。

殿中的婢女也是第一次见此情形：“少主，这是？”

“是她。”把珊瑚珠带上，留下一句：“速去密室把我那株‘芳鹤子’取来，送到银湖入口处，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虽然对于少主的举动感到不解，婢女很快收起了疑惑，立刻照他吩咐的做。

银湖上有一处瀑布，飞流直下，宛若银河。

“哥哥！”红发女孩突然从湖中冒出来，抱着已经人事不省的慕茗竹。

“我在无意间发现这个女子，沉入湖中，但是……”女孩没敢接着说她差点杀了她的事实，因为从白寒的眼中已经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女孩的重视。

白寒没多想，纵身跳下湖去，把慕茗竹抱在怀里，低声道：“竹儿。”

那目光，温柔似水，生怕惊醒她一样。

白寒把慕茗竹抱上岸，女孩才跟着上了岸，挽住的头发整个散下来，一直垂到她的膝盖处。

她那身华贵的紫色长裙湿透了也一点不在意，而是认真的问白寒：“很奇怪，这个女子有哥哥您的珊瑚珠，才得以保住性命，可是她是怎么会有您的东西呢？”

白寒伸手拨开慕茗竹额前的碎发：“帮哥哥保守秘密好吗，此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女孩听话的点头，可眼中有失落一闪而过：从此以后，哥哥还会继续对我像以前一样好吗？

她试图转过身不去看白寒看慕茗竹的模样，正好看见急匆匆赶过来的婢女。

“哥哥，那个不是你殿中的婢女吗？”

见婢女手中捧着琉璃匣子，女孩见这个匣子有些眼熟，接到手中，打开发现是竟然是“芳鹤子”，这可是白寒用来防备不测的最后一道保障，竟然这么轻易的拿出来救一个外人。

“哥哥，这女子有您的珊瑚珠护体，已经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女孩无法接受。

见白寒显然没听进去她方才的话，她改口说：“哥哥，这个女子我来照顾，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我会给她渡气，一定让她恢复到和先前无异。”

女孩看着面色苍白的慕茗竹，尽管醒来后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调养，但是忠心于白寒的她仍旧不希望白寒把如此珍贵的的“芳鹤子”用在一个不知来历的人身上。

“她对我很重要，适才从珊瑚珠上感到她的生命有那么一瞬间很微弱，原本以为她出事了。”

白寒抱起慕茗竹往自己的殿门方向走去：“既然如此，就留着吧。”

女孩从未见过白寒如此模样，素来不与任何人过分亲近的哥哥居然不顾规矩，救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到底要不要告诉云裳大人，她在心中纠结。

如果真的如白寒所说的那样，这个女孩是他很重要的人，那么是否她也应该好好保护她，像对待白寒那样。

白寒回头，见她怔在原地：“怎么，还不跟上。”

明知道有不能留外人的规定，哥哥仍旧如此，他的性情女孩这么多年也是了解的。只是她没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哥哥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既然是他所珍爱的，自己就是赴汤蹈火也要保护这个女孩不受伤害。女孩可以预想自己知情不报的举动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但看见自己一直以来视若兄长的白寒如此爱护这个女子，那么结果如何，她都不后悔去承担。

回到白寒殿中，把慕茗竹安顿好。

“今夜我就在这守着她，哥哥，你回去休息吧。”

白寒目光仍旧停留在慕茗竹身上，看她面色苍白，眉头微蹙，自己竟然有些心疼，介于自己的身份，还是对女孩说：“阿梨，那我把她交给你了。”

“银湖就是御龙庄的入口，御龙庄也不过是我们为了掩人耳目而设置的屏障，为防外人擅自闯入。少主这般，可知后果。”

白寒一出殿们，就看见已在门前等候多时的千珏子，月光倾泻在她脸上的鎏金面具上，熠熠生辉，而面具后面则是千珏子略含威胁的眼睛。

想必上次见到的也不是她真正样貌，白寒对这面具倒也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向前一步，在千珏子的耳边说了句：“使者何意？白寒不知。”明明是略显戏谑的笑容，可语气仍是一如既往冷如寒潭，昭示着他才是主人。

千珏子显然懂这话中的含义，没再咄咄追问，白寒转身欲走。

千珏子在身后叫住他：“少主衣衫湿了，还是换了再出去吧。”

白寒已经忘记了刚才跳入湖中救慕茗竹时，衣服已经湿透了，水珠不断地从身上流下来。

“无妨，你回去吧。”冷冷一句话，就纵身消失在月色中，他的举动从不允许别人过问。

一夜漫长。

女孩这样守了慕茗竹整宿，以至于早晨时慕茗竹连续喊了几声她才舍得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

意识到喊她的是慕茗竹，女孩一下就清醒了，精神抖擞的问：“太好了，你总算醒过来了。”

抱着慕茗竹就痛哭流涕，还不忘拿慕茗竹的衣服擦眼泪。

慕茗竹是彻底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女孩擦擦眼角：“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辛梨若，这里的人都叫我阿梨。你不小心落水了，是我和哥哥救了你。”

尽管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慕茗竹还是对辛梨若充满了感激：“多谢阿梨姑娘的救命之恩，慕茗竹一定会把这恩情铭记在心的。”

辛梨若摆摆手：“没事，你这段时间就留在这吧，调养一段时间。”

“你刚才提到你哥哥，他在哪啊，我能见见他吗？”慕茗竹问。

“哥哥有事出去了，我这就去跟他说你醒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你就待在这别走，我吩咐了人，一会会有人来给你送早膳的。”

“恩，好。”

看着辛梨若欢快离去的身影，慕茗竹心想：这姑娘人还是挺有趣的，只是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呢，这又是什么地方，慕茗竹仔细回忆着。

“涂澜！”落水前的一幕在脑海中浮现。当时涂澜提醒自己小心，然后自己就落水了。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要害她，后来也跳进湖中想救我，看她的样子倒像是不受控制，或者是有谁在暗中搞鬼。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

只是从何查起呢，慕茗竹发现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好下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地方——御龙庄。”

“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

慕茗竹悄悄地找到殿门，往外一看，不远处全是看守的人。

“这么多人，脱身有点麻烦啊。”慕茗竹有些焦灼地考虑对策。环顾四周，意外地被这么大的地方引起了注意。

四周金碧辉煌，鎏金圆柱支撑着顶梁，几百灯盏安置在墙上，夜晚时一定是照得灯火通明。

寻常人怎么会住得起这般豪华的地方，慕茗竹开始猜测着主人的身份。她抬起手腕，想起昏迷前看到的手串的光芒。

不会吧，难道这就是御龙庄，想起涂澜所描述的，慕茗竹觉得自己还真是运气不错呢。

只是御龙庄的人为何要救自己呢，既然之前把涂澜囚禁起来，随后就有人易容成涂澜的样子，那么目标就是——慕家。

“完了完了，我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得想办法离开这，才能查探到这御龙庄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门外传来一阵渐近的脚步声，慕茗竹赶紧藏在屏风后面。

是两个送早膳的婢女。

不会是要毒死我吧……

有了，慕茗竹转念一想，偷偷绕到正在四处找她的婢女身后，敲晕了她们，然后迅速换上其中一个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