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宴会交心

宴会前的这场对决绝对是让人津津乐道的，尤其是那刚刚浮现在人们眼前的那名绿色怂B。虽然没有人喜欢这个搞阴谋诡计的混蛋，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很强。他用各种方法连连击败了汗国的年轻才俊，最终获得了冠军。所以，哪怕再不喜，也只能让他也来参加宴会。

在一堆小那颜怒气冲冲的目光下，身着灰不溜秋的库吉特骑手甲的沐昂首挺胸地走进宴会场。着甲入宴，这是竞技大赛冠军的特权。虽然看现场情况有些得罪人，不过作为仆人，这特权不要白不要，好歹还能给主家长点脸。

在中规中矩地将胜利献给小别姬之后，沐重新站到主子的背后，妥妥的一副忠犬的样子。

于是，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然后自然而然地将宴会的焦点转到了阿拉木图身上。宴会，本来就是贵族们交流感情的地方，无数盟约和协议都是在宴会上签订的。所以，那身份不明的奴才自然不会有人在意，因为无论是拉拢他还是交恶他，对自己的家族都没有好处。而图安别姬，作为那颜阿骨尔的独生女，作为联姻对象还是很有价值的。但是，她已经早早地被许给了阿拉木图，现在也自然是半分人气都欠奉。

图安自然不在乎这些，一手奶酪一手羊腿吃的不亦乐乎。而沐，自然也乐的清闲，只不过，现在的他，正皱着眉头，无奈地看着手里的油茶，淡淡的腥味随着缓缓腾起的雾气，让他的喉头一阵抽搐。

“作为一个库吉特人，不会喝茶和酒可不行。”图安别姬一边大嚼一边教育这沐。

“茶我喝过，羊奶我也能接受”沐无奈道“但是为什么这两个组合在一起就成了这种。。。神奇的东西？”

“好吧，不喝也行。”图安别姬叹了口气，“你是芮尔典人，喝不惯也正常。听说以前芮尔典使节因为油茶差点和我们开战呢。来，吃羊腿！”

她说的是库吉特人刚从大部落出来的时候的事。当时大帝国派出贵族作为使者出使库吉特部落，而库吉特的可汗也很重视这次机会，毕竟，他们也不愿意得罪这片大陆的霸主。

于是，他们拿出了最高的礼节招待这位使者，其中就包括油茶。

吃惯了肉食的库吉特人觉得油茶的味道好的不得了，不仅能解腻，还能让他们一身舒爽。而由于茶叶来源有限，所以在库吉特部落中自然十分珍贵。

但是，斯瓦迪亚贵族可不这么认为。当他喝下第一口油汤的时候立马勃然大怒，认为请他喝这种比涮锅水还难喝的东西是赤裸裸的侮辱，赤裸裸的藐视！于是果断收拾东西回家，准备开战，只留下莫名其妙的库吉特人面面相觑。

好在，当时的帝王还是比较明智的，几番调查下，误会最后还是解开了，两个民族也免去了一场恶战。

沐感激地接过羊腿，蘸着香料粉啃了起来。

话说阿拉木图这边，此时正被一堆堆贵妇人围的不厌其烦，不过他也不敢咆哮，只能一边应付一边挤开人群。

“沐！”他艰难的走到沐的面前，喊了一声。沐抬起头，撒调料的手不停，看着阿拉木图，等着他说话。而小图安也停下咀嚼，一脸看戏的表情盯着这两只正太。

“我许下的诺言我会兑现的。”阿拉木图低声道，“你无论是要钱还是奴隶我都会给你。”

“这样啊。。。。”沐翻着眼睛想了一下，“你先记着吧，我想好再告诉你。”

阿拉木图铁青着脸点头，然后离开了。而图安，早就扑闪这大眼睛凑到了沐这边，好奇的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沐无奈，只好将他们的赌约讲了一遍。

“哈？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的生意正差钱呢！”图安开心地说。

沐则摇摇头“一个小那颜的承诺可不是这么廉价的东西，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

图安则耸耸肩，继续吃着盘子里的美食。

酒足饭饱，小别姬带着沐回自己的家，而阿拉木图，也只能在一群贵妇的包围下，依依不舍地看着图安离开。

“勿帖儿，”小别姬拍了拍女剑士的马屁股，“今天月亮很漂亮，让我一个人走走好吗？”

“可是。。。”

“放心吧，”别姬笑着说，“沐会保护我。”

勿帖儿看了一眼沐，点点头。

夜色早已降临，图尔加淡淡的灯火点缀着空中浩瀚的星河，倒是非常壮美。图安拉着沐爬到一家屋子的房顶上，一轮皎洁的圆月已经静候着来觅的良人。

图安看了一会，突然转头看着侍立一旁的沐，问道“沐，你会唱诗吗？”

“唱诗？”沐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会一点民间小调呢，而且唱的不太好。”

“没关系，能唱给我听吗？”

“这个。。。”沐有些为难，他是商人，可不是吟游诗人。不过看着图安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答应了。

“咳咳，嗯，”沐清清嗓子，准备了一下，开口唱道：

“维鲁加是天堂啊，

执政是维吉亚人，

将军是诺德国人，

厨师是罗多克人，

商人是萨兰徳人，

恋人是芮尔典人，

朋友是库吉特人。

维鲁加是地狱啊，

执政是芮尔典人，

将军是罗多克人，

厨师是库吉特人，

商人是诺德国人，

恋人是维吉亚人，

朋友是萨兰徳人。”

图安听后，笑得的都直不起腰。

“我说嘛，”沐耸耸肩，“我不会唱诗。”

“不不不，”图安边喘气边说，“第一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诗，实在。。。实在太。。。太形象了！”

这民间小调就是调侃的卡拉德帝国分裂以后各个民族的特点。

萨拉查大帝在雪原上完成了维吉亚的民族统一。但是，为了克服恶劣的自然条件，维持自己的统治，一套严酷的法典应运而生。这套法典被严格执行到今天，以至于每个维吉亚人在战斗民族的狂热之下，都有一颗极端守序的内心。所以如果维吉亚人执政，城市会被打理地井井有条，但作为恋人，她或他则会以严格的规矩要求你遵循，不许有一点出格，否则，你就会品尝到战斗民族的热情。

而芮尔典人刚好相反。他们诞生在环境极其优沃的地方，没有饥谨之忧。所以，芮尔典人创造了卡拉迪亚最辉煌的文明。但是伴随着文明发展的，则是繁复的贵族，官僚制度。所以，芮尔典人是优雅，高贵的代名词。哪怕是平民，往往都有着相当的教育程度。作为恋人，一定会让你如沐春风。但作为统治者，贵族间复杂的人情关系，臃肿的官僚体系，绝对会让你了解什么叫一个头两个大。

而罗多克人，其实和芮尔典人一脉相承，作为曾经的南斯瓦迪亚省，很多斯瓦迪亚的开拓者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一跃成为贵族。但是，萨拉查四世为了软禁大帝国最大的反贼维鲁加亲王，在这里为他建立了一座和他同名的城市，并用各种奢侈品打扮的无比繁华，希望借此瓦解维鲁加的意志。可惜，最终大帝失败了。奢侈品没能瓦解维鲁加的野心，却成功腐化了罗多克的人民。罗多克人在美食，衣装等时尚领域相当在行，大多数名贵的奢侈品也是出自罗多克工匠之手。但是，罗多克人的战斗意志也是最差的。惜身，怕死已经深深的印在了罗多克人的骨子里。

库吉特人不用说，大部落里逃出来的异族，“油茶外交”事件更是深入人心。但是，草原上毕竟没有宫廷斗争的弯弯绕绕，库吉特人也一直没学会阴险狡诈，他们一切所为即为所想。所以热情直爽，淳朴真诚的特性让所有人愿意与库吉特人交心。

萨兰徳人，则是一支被流放的民族。他们由罗多克和库吉特两族被流放的罪犯组成。而沙漠的环境比雪原还要差劲，为了生存下去，战斗必不可少。于是，来自库吉特人的狂野血统发挥了作用，彪悍的民风就此形成。但是，打劫并不是长久之计。为了追逐更好的生活，罗多克人精于算计的的天赋觉醒。他们很快发现，做生意貌似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劫道的永远是大问题。为了克服彪悍的强盗，只有自己变得更彪悍，这就是沙漠中的铁律。所以，萨兰徳商队的武力值往往特别高。而且，由于极高的武力，萨兰徳人敢前往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寻求商机，这也让萨兰徳人赚钱赚的飞起。但是，斤斤计较的人或许能成为一个好商人，但绝不会让人喜欢。我想，谁也不愿意交一个随时想着怎么把你榨干的朋友吧。

而诺德人，本来就是一帮流亡黑海的海盗。只是因为当时大帝国的大军正在与叛乱的罗多克人鏖战，而不得不妥协，让出萨哥斯等城镇。当然，这也导致了维吉亚人的叛乱。说道打仗，勇猛，无畏让诺德人所向披靡。但要他们去经商，呵呵，强盗性子犯了的诺德人会做什么还用我说？

总之，我们的小别姬还是挺满意的，一边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边欣赏着辽阔的夜空。一曲哼完，感叹道，“要是有一匹天鹅绒，就更好了。”

“我说，图安啊，”沐开口问道“为什么你对天鹅绒这么执着，这几天都听你提起好多次了。”

图安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父汗娶我母妃的时候，花光了所有积蓄，为她买了一匹天鹅绒。你知道的，作为武勋贵族，父汗对经商这类事情很反感，这些年要不是大可汗的赏赐，我们家估计得亲自出去放牧了。”

图安自嘲的笑了笑，而沐有一种感觉，自从小萝莉看到月亮以后，气氛就变得特别伤感。

“所以，我们家一直就这样过着清贫的日子。”小别姬继续说，“身在乱世，和平的日子根本没有几天，所以，父汗四处征战，很少有团聚的时候。那时候，我和母妃相依为命，小心的守护着这清贫的家。”

图安看着圆圆的月亮，眼中似有晶莹闪动。“母妃待我很好，教我骑马，射箭，跟我讲她年轻时和父汗的故事。”小萝莉轻吸了一口气“她说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就是让父汗为她披上天鹅绒的嫁衣，那一刻，仿佛全世界都被她拥入怀中。她还说。。。还说等我成年了也。。。也要为我。。。为我披上嫁衣的。。。”

小别姬说不下去了，沐也明了。他早就了解过自己执役的这家人，女主人前年瘟疫的时候病死了，想必那件天鹅绒随着女主人一起葬了吧。

沐恍然，对一个孩子来说，孤独是多么可怕，这种可怕，没人比他更能理解。父亲长年征战在外，随时都有可能遇险，母亲又离自己而去。虽然有所谓的护卫，朋友，但真正能让小别姬有安全感的人几乎不存在吧！所以，她曲解了母亲的话，固执地将天鹅绒与幸福对等了起来，所以千方百计的追求这着奢侈的衣料。

想通了这一点，沐拍了拍还在啜泣的别姬的脑袋“好啦，是我不对，让你想起一些难过的事。”

“那，那你要怎么补偿我！”小别姬尤自闪着泪花，但眼睛早已亮的渗人。

沐叹口气，要不是知道这丫头没心没肺的性格，绝对会以为刚才的忧伤都是装出来的。不过也多亏了这种性格，小别姬才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补偿嘛。。。”沐装模作样的思忖了一下，转了一个油滑的语调，“那就让小的用一匹天鹅绒来博别姬一哂。”

小别姬被沐的语调逗乐了“吹牛皮。你要有天鹅绒，还会被我捡回来？”

沐耸耸肩，“跟我来。”

月色下，两道轻快的身影飞快地掠过城区，躲过巡逻的守卫，来到一段鲜有人问津的城墙下。

小萝莉好奇地看着沐在城砖上拍拍，然后掏出腰间的匕首，在一块城砖四周掏掏，然后费力地拉出小半截城砖来。

“啊？”小萝莉一阵惊呼。要知道，这可是城砖啊，厚实，宽大，坚硬，别说掏出来了，本来应该连刀子都插不进去的，难道。。。

“这是一段旧墙，没有防御作用。”沐似乎看透了小萝莉的惊诧，解释道“也不知道谁建的，估计是石料不够了，又怕别人怪罪，用碎石活着粘土填进去，就外面这一小块修的整齐来掩人耳目。”

“哦。”小萝莉松了口气。

沐手上的活计没停下，从掏出城砖的地方扒拉了一堆石子，然后身体前倾，整只手伸进去，拉出一个木头匣子。

虽然夜色朦胧，但就着月光小萝莉也一眼看出，这盒子价值不菲。虽然材料并不是什么珍贵货色，但雕花依然非常精美。

盒子打开，金丝隽绣的鲜红色布料哪怕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小萝莉惊叫一声就扑了上来，拿着脸在布料上蹭啊蹭，就像一只卖萌的猫咪。

“这是最好的布料了吧。。。”蹭够了的图安小心翼翼地将天鹅绒放回盒子里，感叹道。

“这倒不是。”沐摇摇头，抱着双臂说“这是天鹅绒，但绝不是最好的。”

“哦？”图安拍了拍心爱盒子疑惑地发出了声音“这已经很精致了啊。”

“最精致的那种专供于罗多克王室。虽然很珍贵，但也不是搞不到。”沐解释道，“那种我也见过，连盒子都是价值连城，而且都是纯色，也不会用金丝绣花。”

“咦，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盒子是配角，可不能抢了主角的风头。你看，这个盒子虽然精致，但是只是普通的木料，所以里面的布料也不是那种极品。而金丝也不是单纯的装饰，而是为了掩盖布料的瑕疵。当然，天鹅绒就是天鹅绒，这玩意儿也不便宜就是了。”

“不对呀！”小萝莉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既然有天鹅绒，怎么还会流落街头啊！”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沐的笑容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