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娜,你认识这个吗?”坐在御手席的沐忙里偷闲,冲着坐在他身边警戒的艾格娜摇了摇手中的本子。艾格娜戴着头盔的脑袋偏向她的老板,虽然看不见表情,但还是明显地感到她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这是。。。”艾格娜接过那本书,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我的日记!应该早就丢了才是,你从哪儿弄到的?”
“尼扎。。。哦,就是蹭车的那个吟游诗人那儿买来的。”沐毫不在意地说,“你怀疑他是你仇家的间谍,我就稍微试探了一下,结果他毫无防备地和盘托出,还把这本日记拿出来给我看,无论从表情,声音还是语言都没有破绽,所以,我认为这东西真的是他无意中得到的。我说我想买时,他心疼地要死,最后狠狠地敲了我一笔。说实话,自从我从商以来,还没做过如此亏本的生意。”沐自嘲地笑了笑,“你可以放心了,我觉得他不是间谍,只是一个撞大运的诗人而已。”
艾格娜抱紧了日记,脑袋重新转回前方,不过从头盔下传来的粗重呼吸暴露了她心绪的不平静。
“谢谢你,先生。”她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而他身边的沐,依然保持着笑容,不知道听没听见。
。。。。。。
地平线上,一根尖尖的塔顶钻出了地平线,小伙子远远望见,兴奋地大叫,“老头子,看见了吗,云端塔,是云端塔!”
“闭嘴!”老头子拿着烟锅在小伙子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给我坐下,塔楼而已,有什么好兴奋的。”
“可不是这么说,老头子,那可是云端塔吔,帝国最负权威的英灵殿,骑士荣誉的最高殿堂,说真的,我也想有一天将自己的旗帜放到里面去。”
老头子嗤之以鼻,“你又不是骑士,哪儿来的什么旗帜?”
小伙子撇撇嘴,不写道“切,老头子,要不是你在乌克斯豪尔拦着我,我不就去参加骑兵队的选拔了么?”
啪,小伙子脑袋上又挨了一烟锅,“你这混球,不识好人心是不是!你就算当了骑兵又怎样,啊?要是没有战功,手下没有人头,怎么可能成为骑士?你看现在这海晏河清的,哪儿去给你找人头?”
“不是吧!”小伙子一脸茫然,“不是进入骑兵队就可以了么?”
老头子举起烟锅就要敲下去,但还是生生忍住了,恼怒道“亏你还是芮尔典人,连这都不知道!告诉你,骑兵和骑士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骑兵哪怕战斗力再高也只是个大头兵,可是一旦被选拔为骑士,你就成为了贵族,哪怕是最低阶的贵族,也和大头兵有天壤之别!而要把旗帜放入云端塔,骑士爵位是最低要求,但你看英灵殿里哪个大老爷仅仅是骑士爵位的?还是你觉得就你这德行能赶上莱茵那帮变态?”
小伙子顿时蔫了,不过很快又恢复精神。他捅了捅身边赶车的老人道“哎哎,老爷子,你以前是斯瓦迪亚贵族对吧。”
“哼。”老头子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
“嘿嘿,”小伙子陪着笑,“要不您跟艾索娜女皇说说好话,让她跟您恢复爵位呗,我们也不用过这种苦哈哈的日子了。”
“滚!”
啪,小伙子脑袋上又挨了一烟锅。
。。。。。。
同样是看到地平线上钻出的尖塔,身为老油条的沐倒是没有一点儿感慨,反而扭头问艾格娜“我一直想问了,苏诺的芮尔典皇室会建造这么高的塔?如果说是防御作用,不用这么高也行啊。而且,你不觉得这种高塔不仅建造起来十分困难,维护起来十分昂贵,还特别容易成为投石机的靶子么?”
“这是一种情怀,”艾格娜的头盔让她有些瓮声瓮气地,“帝王站在高塔之上,可以俯瞰自己整片领地,所有的臣民都像蚂蚁一样匍匐在他的脚下,这种感觉相当不错。”
沐嗤笑了一下,“好像你到上面去过一样。”
艾格娜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沐玩味儿地看着艾格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塔尖儿越伸越高,终于,苏诺高大的城墙出现在车队的前方。
“我们到了,”沐对艾格娜说道“不过,我看那该死的头盔还是别摘下来了,原来你就住在这儿,苏诺认识你的人应该不少。”
“那是当然,”艾格娜坚定地答道,“骑士不会在一个地方倒下两次。还有,请老板您也保持警惕。”
沐耸耸肩,就像小孩子面对啰嗦的老妈一样。
他抬头看了看空中浓厚的云霭,对着身后的商队大声喊道,“都加速,在下雨之前进城!”
苏诺的尖塔上,领主克拉格斯伯爵正背着手俯瞰他领地里的一切。四处巡逻的士兵,推着小车的小贩,来来往往的商队,还有,躺在泥地里的乞丐。苏诺依然繁荣,只是不复当年王国首都的荣光。两年前,这些乞丐或许还是富商亦或是贵族,自从哈劳斯戴上王冠以后,一边大力整军备战,一边以战争为借口,清洗着伊斯特瑞奇国王的支持者。克拉格斯伯爵也是其中之一,哪怕身为三朝元老,哪怕在元帅的位置上坐了将近三十年,哪怕战功赫赫,他的领地也依然不断被削减,自己也从公爵降为伯爵,而要不是上一场大战中失去了德赫瑞姆,克莱斯那个不学无术的莽夫大概会接替自己的公爵位置。至于那些没有克拉格斯地位高的,就更不用说了,好一点的依然带着士兵征战在最前线,而差一点呢,看看街头巷尾就知道了。要知道,以前的苏诺是没有乞丐的,哪怕没饭吃,也会有善良的贵族接济你,让你在他们的庄园里从事一份体面的工作。而现在,那些躺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乞丐根本没人敢接济,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正好蹲着一个哈劳斯国王的密探,默默地监视着这一切。
克拉格斯一直是斯瓦迪亚王室最坚定地支持者,伊斯特瑞奇国王过世后,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王权派的领袖。然而,现在的王权派已经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被哈劳斯这个叛逆给捻灭。他不是没考虑过发兵征讨不臣,可是目前的情况是,小公主生死不明,而哈劳斯是现在斯瓦迪亚贵族中,继承顺序最先的人。对王室的忠诚让他根本无法向哈劳斯挥剑。
他摸着花白的胡茬叹息了一声,先王给予他如此多的信任,可是他完全没能保护好王室赐予的荣光,要是小公主看到这一切,不知道会怎样伤心呢。
那个小公主会怎样,我们不清楚,但艾格娜进了苏诺城以后,的确发出了一阵深深地叹息。
“苏诺,已经没落成这样了么。”
“没落?”沐看着周围往来的人群与喧嚣的店铺,不由得摇摇头,“或许和两年前比,是没落了不少,可跟拉那,乌克斯豪尔,艾伦之类的城市比起来,依然算是繁荣的了。毕竟不再是首都,经济和政治中心的地位都转到帕拉汶去了嘛。”
“我知道,就是有些失落罢了。”
沐耸耸肩。
“看!”艾格娜拉了拉沐的袖子,指着坐在墙边的一个乞丐。那名乞丐双目无神地瞪着灰蒙蒙的天空,一只脚只穿着袜子而另一只脚干脆就光着,沾满泥巴的衬衣袖口貌似还纹着精美的花纹,而肮脏的胡须,貌似很久没打理了,乱糟糟的,和开船的诺德兄弟有的一拼。
“我在苏诺的时候可从没见过乞丐。”艾格娜语气有些恼怒,但是隔着头盔,沐依然看不清她的表情。
商人也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道“是哈劳斯的杰作吧,应该是被清洗的王权派贵族。”
“王权派?”
“就是伊斯特瑞奇国王的支持者。”沐解释道,“哈劳斯即位以后,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他们扫出贵族的圈子。那些除了勾心斗角之外什么都不会的贵族们流落街头以后发现,别说维持贵族的荣光了,他们甚至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所以,第一年冬天,饿死,冻死的贵族不计其数。在苏诺的还好些,克拉格斯伯爵会暗中资助一点,起码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沐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很快,车队从那乞丐身边经过,突然,艾格娜霍地一下就要从车上跳下去,沐眼疾手快,将她摁了回去。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他是洛华达叔叔,无论作为骑士还是作为晚辈,我必须去帮他!”
“冷静,小姐!”沐死死地将艾格娜摁在座位上,继续说“我现在已经大概猜到一些你的身份了,艾格娜。好了,听着,无论如何,坐好,不要动,现在的你,救不了他。”
艾格娜挺了一阵,还是放松下来,瘫在马车的座椅上,默默失神。
商人看骑士冷静了下来,微微松了口气,继续解释道“我知道你以前是贵族,而且很可能和王室有些瓜葛。但是,现在掌握着斯瓦迪亚的是哈劳斯,在他面前,你没有半点儿机会。”
“可是,我不能。。。”
“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着救别人?省省吧。”沐低声道,“看那边那个墙角,站着的像是等人的家伙,对,就是眼睛四处瞟的那个,很可能就是哈劳斯的密探,准备将所有的王权派一网打尽。所以,你如果不想变得和你的洛华达叔叔一样,就老老实实地在我的商队里待着,别露出破绽。只要你别做的太过分,就算哈劳斯有所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
艾格娜轻轻点点头,以示感激,只是,她看上去依然很消沉。
商队很快在商会完成了交易,按照惯例,独眼龙等人会在酒馆和沐他们会合。
沐带着艾格娜和班达克推开酒馆的小门,走到独眼龙他们围坐的一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而班达克和艾格娜依然忠实地站在沐的背后。班达克是责任感使然,而艾格娜,不想摘下头盔的她只能和班达克一样。
这家酒馆叫做“狮盔”,只开业两年而已,但声名早已随着商队名扬四海。原因无他,除了华贵的装饰以及醇美的酒浆之外,这儿的菜肴也特别有名,因为主厨是以前为王室工作的。自从国王被刺杀以后,哈劳斯清洗王权派,作为国王的御厨,自然没有哪家贵族敢接收他们。所以,只有这一技之长的他们,为了谋生,只能下海开馆子。而且,除了美味佳肴之外,这家酒馆的老板也提供一些特殊服务。
啪啪啪,在酒客们欢呼口哨与掌声中,胖胖的老板穿着主厨的服装艰难地挪动着步子,走到吧台前,四下滑稽地一鞠躬,高声说道,“各位先生们,绅士们,欢迎来到‘狮盔’,相信,作为苏诺最好的酒馆,一定能让您宾至如归!当然,除了美酒和佳肴之外,我们还为大家准备了一只可人儿的小妖精。今晚,究竟哪位先生能获得她的芳心呢?”
啪,通往后台准备间的大门打开,一名身材姣好的女郎穿着暴露的服饰,扭动着腰肢,带着醉人的微笑,跳着舞向最热闹的大厅中央挪动。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而沐,也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轻呼“莎娜姐!不。。。”
之间舞娘很快地在众酒客之间穿行,时不时摆出一些诱人的姿势,惹得大厅里群狼怒号。
沐感到背后的骑士身体在颤抖,知道事情不妙。于是干脆掏出一把钥匙,递给背后的艾格娜,“这一路辛苦你了,赶紧去休息吧,别累坏了。哦,等会我会叫人送一份饭食去你房间的,不用担心。”
女骑士虽然有些小性子,但并不是不讲理的人,默默地接过钥匙以后,飞快地跑上二楼。好在所有人都被妖娆的舞娘所吸引,并没有人注意这个角落的小小骚动。
艾格娜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连头盔都没摘,就颓然地倒在床上。她考虑过进入斯瓦迪亚之后会遇到什么,刺客的刺杀,通缉令悬赏,间谍的试探甚至红衫铁骑的冲锋,可是,这一切都没发生,她真正看见的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看见亲友如同烂泥一般堕落,自己却连伸出手都做不到,这让谨守着骑士五德的艾格娜十分难受。
她感到温润的水珠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划过,滴到冰冷的头盔上。或许,自己的内心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艾格娜对自己说道。
扣扣,房间的木门被敲响,然后传来了商人的声音,“休息了吗,艾格娜?”
骑士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为她的老板打开了门。门外的沐抬了抬手里的托盘,对她说“我给你弄了点吃的。”
托盘里的食物不算复杂,两块面包,一碟烤肉,还有一碗蔬菜汤。
艾格娜刚想开口,就被沐打断,“无论如何,这些必须吃完。不知道哪位骑士说的,‘饥饿是大敌啊’!”
艾格娜不由得轻轻笑了出来,这是她在路上和独眼龙抢面包时说的话。
“来,把头盔摘了,吃点东西。”沐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而艾格娜也顺从地摘下了头盔。商人这才发现,自己的骑士眼圈微红,明显刚刚才哭过。
果然,哪怕外表再坚毅,内心还是一名柔弱的女子啊。沐在心里如此感叹道。
艾格娜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一种熟悉的味道在她口中绽开,让她心情一阵激动,然后又低落下来,两行眼泪再次不由自主地划过脸颊。
沐叹了口气,问道“还在伤心么?”
艾格娜摇摇头,抹去眼泪,回答说“这是加力安爷爷煮的汤,为了增加我的勇气,每次都会在汤里多放一点百里香,没想到他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嗯,这里的厨师原来都是宫廷御厨,并不奇怪。”沐回答道。
“可是,其他人变了好多。”艾格娜的语气十分伤感,“洛华达叔叔原来是个胖胖的,和善的老头子,他对我说过作为一名贵族,哪怕被砍下头颅也要保持体面。可是现在,我真的很难相信那个脏兮兮的乞丐就是一直很注意体面的洛华达叔叔。还有莎娜姐,和我一起长大的姐妹里,就数她最为清冷,整天沉醉在各种诗集之中,不苟言笑,也不对任何男人有好脸色,甚至被骑士们称为冰霜女神。我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会露出那种表情,做出这么。。。羞人的动作。。。”
“生活会改变一个人,”沐感叹道“从身到心,彻底地改变。”然后,看了看帕拉汶的方向,“至少,他们还活着,不是吗。”
“是啊,能从哈劳斯手里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艾格娜也感叹道“也不知道我认识的人里,有多少还活在世上。”
商人沉默了,骑士也沉默着。
突然,骑士再次开口道“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猜到一些,尤其是经过刚才的谈话。”沐回答,“首先,你来自苏诺,言行举止看来绝对是贵族子弟,其次,你佩剑上的纹章是优昙花,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骑士团,优昙骑士团的标志。如果这柄剑是真的,说明你身世不俗。再加上你能认识那么多贵族,而且还吃过御厨做的菜肴,说明你在宫廷中长大。原本我以为你大概是伊斯特瑞奇国王的私生女,不过想想还是不大可能。私生子这种不光彩的存在没有人会把他们养在宫廷里,没有弄死他们,而是把他们丢弃在平民中,已经算是仁慈了。所以,我认为你应该是某位廷臣的女儿,还是和国王关系非常亲近的那种,两年前被清洗的时候侥幸逃了出来。”沐顿了顿,继续说“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你为什么不觉得我会是艾索娜公主?”艾格娜好奇地问道。
“别傻了,”沐笑了笑“王室里出来的人怎么会像你一样蠢。”
嚓,艾格娜的佩剑拔出了一半。
“好吧,好吧,我错了。”沐赶紧摆摆手,“我参加过艾索娜公主的葬礼,还亲手为她献过花。”
“好吧。”艾格娜重新把剑插入剑鞘,“你猜的也差不多,不过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留下我,不觉得我是个大麻烦么?”
“富贵险中求,女士。”沐笑了笑,“你应该听说过那位落魄贵族的故事吧。”
艾格娜点点头“可是,现在是哈劳斯当权。”
“所以,我更要留下你。”沐笑的更加灿烂,“按哈劳斯这德性,搞不好哪天就挂在战场上了。而最妙的是他现在膝下并无子嗣,那时候,和王室更为亲近的王权派出国王的可能性更大。而王权派复兴,意味着你依然有可能回去当一个女爵什么的,然后对于一直保护了你的我,总得表示点什么吧,比如某些垄断经营许可就很不错,要不然,我想你的骑士之心绝对不会安宁。我说的对吗?”
艾格娜笑了笑,“你就不想当我的封臣?”
“那还是算了,”沐耸耸肩,“我觉得只有公爵以上的位置对我来说才不亏,可是封公是国王的特权,我不觉得一个廷臣的女儿能做到。”
“那也说不定哦。”艾格娜学着沐耸耸肩,然后继续说“你就不怕哈劳斯找你麻烦?”
“我不觉得哈劳斯会为了一个失势廷臣的后代和我翻脸。”沐一脸无所谓,“不过,能隐瞒到底绝对会省掉很多麻烦。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尽量不要暴露。”
艾格娜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帕拉汶。
“吟游诗人尼扎,伟大的哈劳斯国王赐予你在御前演奏的权利,请勿让他失望。”
“是的,陛下。”尼扎屈膝,伸腿,弯腰,一手抚胸,一手平举,这是宫廷小丑用来请赏的礼节,“请问您要听什么?”
“陛下希望你演奏最近常在酒馆演出的那首小调。”
“是的,陛下。”尼扎站起身,再次吟诵起长船上的战斗。
一曲毕,尼扎再次行礼,等待国王发落。
“那么,诗人,你真的在剑柄上看见了优昙花?”王座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不是那个属官,那只能是那位在斯瓦迪亚至高无上的男人。
“陛下,小人不知道什么优昙花,但那位女骑士的剑柄上的确是花型纹章。不过,让我搭便车的沐老板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沉默了片刻,只听到属官再次喊道“陛下有令,带诗人下去休息!”
两名士兵走了上来,对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诗人离开,大殿再次恢复宁静。
很快,国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沐的商队还在帕拉汶吗?”
“不,”一名廷臣赶忙回答“他们很早之前就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到达苏诺。”
“苏诺,哼,”国王冷哼一声,“那个老家伙的地盘啊。。。大商人沐,真麻烦。”
过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道,“虽然你从来没有让我看顺眼过,我的小公主,不过你挑男人的眼光还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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