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条件对诺德人的诱惑不可以说不小,毕竟,他们的部落倾巢而出估计也没有五百人。但是,商人也是很精明的,这些食物不算少,但也绝不算多,能够让诺德人过几天温饱日子好打仗,但又不会让他们有所发展。不过,雅尔们也不在乎这点食物,毕竟,作为添头,已经足够好了,他们更在意的是‘猎牙’的地盘。
“霜燕”的繁荣他们是看在眼里的,不必顶着寒冷的海风,去寻找那不一定出现的猎物,不必浴血厮杀,去争夺那一点可怜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换成物资的货物,只用带着几艘商船满大海跑,再顺便收收保护费,就能赚到让整个部落吃喝不愁的资源。尤其是他们那次漂亮的反伏击,彻底称霸了罗多克西部海域以后,不仅有商队的报酬,还有在附近讨生活的小部落的孝敬,日子过得不要太好!更何况,这种模式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霜燕”的家当不在群岛上,就算他们抢劫了“霜燕”的根据地,也不过缴获一批老弱病残而已,至于真正的财产,都在巴甫伦港的银行里待着呢。至于突袭巴甫伦港。。。那面对的就不只是“霜燕”了,还得算上罗多克大军,这种行径,就连脑残都不足以形容其愚蠢。
所以,其实这些雅尔很羡慕诺迪他们,只是,等雅尔们醒悟之时,大陆近海似乎已经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北边是诺德王国的地盘,冈定的名号直到现在依然响亮。中间盘踞的是“猎牙”,他们三家部落联手才有胜机的庞然大物?南边的“霜燕”算是最弱的了,可是人家的老大脑子好是公认的,而且还刚刚弄死一个比自己大不少的部落,又有谁敢在邻居秀完刚打造的大砍刀之后还去触霉头呢?
而这次,沐无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联合的机会,也是一个过上饱暖日子的机会,尤其是当那个美丽的女仆交给他们一人一个纸卷的时候。
“这个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加比特疑惑道。
“赔偿金,”沐笑了笑,“诸位在与‘猎牙’的作战中,损耗全由我们罗登-罗斯来承担,就按照那上面的价格来。”
雅尔们看了看纸卷,顿时又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人命能这么值钱。照上面的价格,若是他们咬咬牙吧自己的族人全部送掉,就完全可以拿着赔偿金到大陆上去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
“生意上的事儿,讲究‘你信我,我信你’,”沐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微笑着继续说“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有些事儿还是不要干了,省得浪费口舌。”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诺顿也点点头。注意到这一点的雅尔们,顿时放下了心里的那一点小九九。
“这笔买卖很划算,”阿兰首先开口了,“不过,沐老板,以您的智慧,就只有这么简单么?”
“不,后续计划还是有的。”沐摆摆手道“不过,到时候,可能就要陷进大陆上的一些势力纷争之中,所以,我得给诸位一些时间考虑,也让我们先熟悉一下彼此,以后也好继续合作。当然,那些任务成功之后,报酬也只会更好。”
“感谢您的宽容,沐老板。”阿兰回答道,“我‘白鸥’愿意加入。”
“‘血冽’也是哦。”
“‘寒爪’愿意参与这次生意。”
至于“霜燕”,他们的态度一早就摆明了。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狂鲨”的雅尔,斯科尔。
这个两米多高的壮汉摸了摸胡子,闷声闷气道“‘狂鲨’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他话锋一转,继续说“‘狂鲨’也有‘狂鲨’的传统,那就是只与强者为伍,所以,想要我们的支持,请先向我们证明,你,是强者!”
“好吧,”沐无奈地耸耸肩,“你打算要我怎么证明?”
“来和我打一架就知道了。”
“我就知道,典型的诺德思维方式。”商人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打一架。”说着,他一掀斗篷,连带这大衣一起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衬衣和淡棕色长裤。而雅米拉,也早已贴心地捧着一柄朴素的马刀,站在主人的背后了。
沐抽刀出鞘,锋利的剑锋斩开寒风之时,竟然还带了点呼啸,“为了节约时间,我们都不用盾牌如何?”
“好,爽快!”斯科尔也一把扯下身上的铠甲,虬结的肌肉就这样暴露在海风中,还缓缓腾起着淡淡的白雾。看到这虎背熊腰的汉子,“血冽”的苏菲娜大大咧咧地吹了个口哨,就像巷子里看见美女的无赖一样。
斯科尔根本没理这个女人,只是大声喊道“拿斧头来!”他的随从们纷纷拔出自己的斧头,奉到雅尔面前。
诺德人是莽,但不代表他们没脑子。他放过了那柄一看就很狰狞的双手战斧,反而挑了两柄短斧,在手中颠了颠,然后站在了沐的面前。甲板的空间不大,还满是类似桅杆,箱子,楼梯之类的障碍,所以,越长的武器反而越不好发挥。双手斧杀伤力的确很大,要是劈在沐身上,估计就直接两半了,但如果没劈中,强大的惯性却又会造成很大的破绽,况且,要是斧头砍进了甲板或者桅杆中,把它拔出来都挺费劲儿。
“下锚,快!”见两人要打起来了,诺顿赶紧下达了停船的命令。作为常年在海上混饭吃的老咸鱼,无论什么时候,都得预防敌人的突袭,所以,都会将战船保持在一个随时可以开动的地步。当雅尔们上船以后,着走货船就开始在海面上打圈子,而雅尔们的王船则围在两边,不远不近地跟着。然而现在,沐要和斯科尔正面对决。别说斯科尔本来就是个传统的诺德战狂,沐他常年混迹于陆地,怎么可能会明白水上的格斗技巧?船只随着浪涛一沉一浮都有可能形成必杀的机会,更何况还在行动当中?所以,为了避免不测,作为合作者的诺顿只好下令停船,给沐营造一个更加接近陆地的战场。好在这艘罗伊斯帆船个头比较大,比起诺德长船来说,要稳当多了。
就在船只停顿的一刹那,雅尔一斧头就甩向沐的脑门,连带着健硕的身体,一咕噜扑了过来。沐就看见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向他头上压来,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有任何动摇,小撤了一步稳住身体,双手握刀,在空中划了一道折线,只听铿铿两声,雅尔的两记斧击全被挡了下来。沐抓住雅尔两手交错的间隙,顺势接上一个突刺,直逼诺德人的心脏。而斯科尔好歹也是身经百战,手来不及收回?没关系,他大河一声,腰腹一扭,整个人如同旋风一样旋转起来,而分位上下的两手也因为离心力被摆到了身侧,完全不顾急进的刀尖,拼着以命换命的打法削向商人的头颅。
沐自然不会真的拿命去赌,半空中,翻手横刀堪堪挡住了这一斧,借助这一击之力,趁第二斧还没砍至之际,急忙一个后跃脱离了雅尔的攻击范围。然而,诺德的雅尔又岂是这么简单就能打发的货色,斯科尔大吼一声,挥舞着斧头又冲了上来。很难想象,这个长得跟熊似的汉子居然有猿猴一般的敏捷,只是三两步,就冲了沐的面前,顺势双手连环劈斩,如同夏日暴雨中的雷霆那般,气势汹涌,却又连绵不绝。
其实,比起库吉特人那种,狂风骤雨般的强攻来说,雅尔的攻击速度并不算快,但要知道,库吉特人的狂攻其实是一种很聪明的打法,其中大多数都是并不足以致命,但又足以致伤的虚招,将攻击心脏,咽喉,头部的实招暗暗的藏在其中,这让他们敌人的大脑保持在一个极端紧张的情况之下。没错,这些伤的确不足以致命,但它会让人身体变得迟钝,精神变得虚弱,注意力变得分散,然后受到更多的伤。如此恶性循环之下,只有败亡一途。而长时间的紧张,会导致精神不可避免的恍惚,哪怕仅仅只是一瞬间,那致命的杀招就会像毒蛇一样,刺穿你的心脏。
这种打法非常适合沐这种脑子比较好使的人,事实也是如此,在库吉特的那两年,商人也的确将这种技法练得炉火纯青。快速而灵活的大脑能让他轻松的分辨虚招与实招,让他迅速地做出最正确的应对,同时,诱导敌方的动作,埋伏下自己的杀招。同时,他在商路上所锻炼出来的强韧精神让他能更久地集中注意力,也让自己在攻守之间更加完美协调。
可是,雅尔的确也在打快攻不假,出招速度比阿拉木图要慢也不假,可是,诺德人的招数里,是没有虚招这一说的。首先,诺德人爱用的斧头本身就不是一种平衡武器,比起讲究出招平衡的刀剑来说,它在收式的时候,会更加费力。所以,与其去玩什么技术,玩什么灵活应变,不如再狠狠的劈一斧头,就这样,一斧头就是一斧头,劈不中就再劈,直到劈死你为止。
所以,此时的沐根本没法耍什么花招,每一斧头劈下来,他都要格挡或者闪避,再加上雅尔无穷的力道,让他甚至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事情,再加上甲板宽度问题,以及繁多的障碍物,让他不可能毫无顾忌的辗转腾挪,所以,几乎每一斧头都得靠自己硬吃。也得辛亏这柄马刀是阿默拉德钢的材质,要不然连吃这么多下猛击,估计已经断了吧。
沐无视旁边诺德人的叫好声,一边后退,一边思考着对策。这样被动下去绝对不是办法,他握了握已经有些发麻的虎口,再次举刀格挡下一次斧击,必须想个办法。
商人继续后退,已经由第一桅杆后退到了第二桅杆前,诺德人好像拥有无尽的体力似得,想要反败为胜,先得阻断他的攻势才行。这时,沐卖了个破绽,在格挡的时候装作立足不稳,脚步踉跄了一下,手中的格挡也因此失了力道,挥舞的斧头让沐不得不仰头闪避,这样,他的步伐就更加凌乱了。诺德人果然得理不饶人地继续抢攻,见沐的防御越来越仓促,斯科尔狂笑一声,“到此为止了!”紧接着,两柄斧头带着万军之势同时向踉跄的沐袭来。
“上当了!”沐嘴角一弯,本因为踉跄而打弯的双腿顺治弹起,未拿刀的那只手一把抓住了桅杆上垂下来的绳梯,紧接着一用力,稳稳地吊在了半空中。此时,诺德人收招不及的弱点终于暴露了出来,斯科尔知道中计,但这凶猛的重击根本没法收回,双斧就这样携着万钧之势砍进了桅杆之中。
沐轻轻一笑,双腿再次用力,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了雅尔的背后,然后,挥刀斩向他的后颈。斯科尔的反应力也不是盖的,立马松开双手,别过身体,躲过了这一记战记,然后他又俯身,意图将斧子从桅杆上拔下来。
但沐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这会儿马刀已经不再向雅尔砍去,反而在斧柄处挽出一道道刀花,每次都逼得斯科尔不得不后退,虽然他有一身钢铁般的肌肉,但肌肉也硬不过钢铁。
雅尔气急,被一个芮尔典人逼得连连后退,这让他的自尊心收到了极大的伤害,他连退两步,四下一看,也不顾被烫伤,捧起刚刚还在烤面饼的火炉,大喝一声向沐掷去。
“喂,小心点!”还着着的火炉迎面飞来,冷静如沐也不淡定了,赶紧一个撤步让过了火炉,而此时,雅尔再次扑了上来,又想抢下斧头,奈何此时,他离后桅杆已经太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商人一磕,一踹,两柄斧头就这样滑到了一个两人都抢不到的角落去了。
“该死!”雅尔气急败坏向身后的围观者吼道“斧头,给我斧头!”
其他的雅尔为了表明自己没有敌意,和斯科尔一样,都没有亲自带武器上船,此时正处于喝茶看戏的状态,好不热闹。他们的护卫倒是带了,可是大佬们都没发话,谁敢乱动?所以,只有“狂鲨”的护卫响应了这道命令,将手上的大斧扔了出去,就是斯科尔挑剩的那把。
斯科尔在双手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握住扔过来的大斧,暴喝一声,再次向沐劈去。可是,这种速度,对于以敏捷见长的沐来说,简直慢的发指,轻轻松松就能闪避过去。尤其是他还专门往箱子,桅杆,船舷这种地方躲,弄得斯科尔每次还要花不少力气拔斧头。沐也没有趁势追击,等他把斧头拔出来之后,再闪避,然后象征性地做一些反击动作算是回敬,毕竟,他可没忘打这场架是为了什么。
“那么,斯科尔雅尔。”趁着雅尔再次把斧头砍进甲板的时候,沐突然将马刀拄在地上,道“我认输了。”
“什么?”斯科尔涨红着连才把斧头拔出来,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认输,”沐笑了笑,再次重复了一遍,“雅尔大人好身手,哪怕换了不适合的武器也让我毫无办法,如果您还拿着双斧,我此时早就败了吧。”
砰,斯科尔也把斧头拄在地上,“哼,算你识相。”找到了台阶的雅尔自然也乐于借坡下驴,“不过,你的确很强,至少,在芮尔典人里,你是老子见过的最强的一个。”
“多谢雅尔的赞赏,”沐微微一躬身,笑道“那么。。。”
“行,算我们‘狂鲨’一份,老子我说道做到。”
“那就感谢了。”
。。。。。。
在约定了联络方式和相关信号以后,雅尔们扛着大袋的麦子和沐私人赠送的麦酒心满意足的离去了,而诺顿则将船调头,准备在入夜后进入叶河,将沐送回去。
“真是麻烦你了,诺顿。”沐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是啥大事。”握着舵盘的诺顿摇摇头道“不过,你应该可以赢的吧。”
沐不回答,只是耸耸肩道“我干嘛要赢?赢了搞不好麻烦就大了。”
“怎么说?”
“我自己的战术,我自己门清得很,反正我不觉得那斯科尔会真心臣服。再说了,我看他也是个骄傲的人,必然不会甘心于失败,搞不好以后还要给我添乱。”沐盯着逐渐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波涛,慢慢说“总之,这样我们面子上都过得去,这样双方都体面地达成协议真是太好了。”
“你就不怕他因此拒绝你?”
“拒绝就拒绝咯,如果他想拒绝,就算强行拉他上船,到时候搞不好还是隐患。”沐无所谓道“别说四家的势力已经足够,就算不够,大不了我们再去找别家就是了。垂涎这条海路的人多了去了。”
诺顿思索了一会,道“我觉得您想多了。”
“总比考虑不足来得好。”沐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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