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普罗斯旺的记忆

在港务局不远处有着一座石木混合结构的两层建筑。它挑高了的一层外墙由石头砌成，二层则是由木板拼接装订而成。倾斜的屋顶上铺着的是一块块薄薄的石板，石板下压着一种晒干的海草。此种样式的房屋在海港算的上是一种模板，稍微有些家底的居民都将房子建成类似的样子。

每当看到这种房子的时候泽塔总是在想，能否要尽快把烧制砖瓦的技术弄出来。可惜他对砖瓦的烧制技术，那是只知道基本原理具体操作一窍不通。

而且至从造纸坊的成果出现之后，他便对自己穿越前的一系列技术在现有状态下的可行性，抱着谨慎且怀疑的态度。并不是每一次意外都能像造纸那样失之桑榆收之东隅的——这种小概率事件不太可能再次发生了。

多次的失败可能会使得泽塔好不容易建立的威望受损。毕竟他现在还不是真正的领主，更没有拿得出手的军功。本就不大的年龄加上天生的娃娃脸无法给属下以足够的信心，按穿越前的话来说就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让泽塔的行动开始变得趋于保守。

与其他房屋最大不同的是，眼前这屋子的一层只有三面墙。面向码头的那一面只有三根木头柱子。靠右侧的那根柱子上挂着一块绘有碗勺与酒杯的木质招牌，表面这是一家酒馆。

泽塔领着巴罗曼走进了这家酒馆，靠着招牌的方向是木制的柜台，柜台后面是封闭的厨房。壮硕的老板娘吉尔正忙碌的收取着客人们结账的钱币，同时用她那豪迈的嗓音朝着厨房的帘布报着菜名。

现在将近午餐时间，餐厅里的女招待们十分忙碌。虽然这些侍女的衣着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已经非常暴露了，但也不过是低胸和短裙而已。至于长相也只能说不难看，身材的话大多应该符合骨感党的口味吧。她们的额外收入大都来自长时间不知肉味的水手和一些有独特口味的冒险者——当然这都要等餐厅打烊或三餐之间的空闲时间。

走进酒馆便会发现这里与一般城市里的酒馆不同。开放式的墙体带来了良好的采光，徐徐的海风沿着那三根柱子吹进酒馆，又从对面墙上的窗口流出。明亮的光线清新的空气加上恰到好处的陈设，让酒馆一层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温馨气息。

“吉尔大婶，来两份特餐。”泽塔说着扔了一枚金币过去。

“哦！城里来的小少爷。”吉尔满面笑容地用与她体型不相符的敏捷身手接住了金币，说着往泽塔身后看了看：““两个人份？”

“港务官大人，欢迎光临我们‘地塞米松’。”老板娘吉尔立马换上了讨好的表情,“两位楼上请。”

张眼望去，一楼的数张小圆桌上，一群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正三三两两的坐着。他们邋邋遢遢衣服满是污垢，有些还隐隐有着干了的血迹。

他们豪迈地饮酒，大声地吹牛打屁，纵肆地与女招待们调笑还时不时用手沾点便宜。似乎要在出海前彻底发泄心中的苦闷。把酒馆的气氛弄得十分嘈杂。

一旁的角落里有着几位衣着相对整齐的客人。他们穿着的常见探险服与放置在顺手可以拿到位置的武器，让人不难识别出这几位是冒险者。就现场的情况来看，他们八成在执行任务，不然的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加入那些水手的行列。

“我离开的时候北迪斯克港已久断断续续下了快一个月雨了。”

“假的吧，怎么会下那么久？”

“真的不骗你，如果不是下雨装船不方便，来这里的船还要多出不少。”

“恐怕不只是多出不少，在来这之前柯蒂斯港和约克莱港也经常下雨。”

“都是那些该死的海盗闹得，不然也不用在这里呆着。”

“哦？你八成是在南方的港口里有相好的吧。”

“瞧你说着，跑短途的话工钱还是差一些的。”

“但风险也小一些吧，你就那么缺钱。”

“说真的，我这次运气好，北上的时候没碰见海盗。不过倒是有鱼人袭击船队，好在是被打退了。”

“真是的，今年怎么又是鱼人又是海盗的。”

在水手们的嬉笑怒骂声中，泽塔与巴罗曼‘蹬蹬蹬’上了二楼。

相比一楼，二楼的环境相对清净许多。桌子之间用木板稍微隔开了一些，地板上也打扫的比一楼干净。不过因窗户开的不大而有些昏暗。

两人找了个光线相对较好的桌子坐下。周围大多是随船来的商队的小管事与少量船上的大副、二副，他们现正在轻声交谈着。

其实像这种酒馆一楼二楼并没有规定严格区分开。可楼下的水手们受不了楼上的隔间觉得不够热闹，大多数时候二副、大副、甚至船长也喜欢与水手们在一起。

楼上则成为商队管事等讨厌嘈杂，或有事情要商量人士的选择。慢慢的就变得径流分明起来——现在购买昂贵菜肴的客人在二楼廉价菜肴的在一楼。

“巴罗曼，小丹尼尔最近怎么样了，想想我看已经有好久没见到他了。”知道上菜没有那没快泽塔开始拉起了家常。

“你是知道的，丹尼尔之前是在伊安斯学者那里学习文字与语法。因为他进步很快，伊安斯学者推荐他去卡达拉城的智慧之神神殿学习。”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巴罗曼那是满面红光啊。优秀的子女往往是父母最大的骄傲。

“哦，去智慧之神神殿学习吗？这样的话丹尼尔将来有可能成为巫师喽。”泽塔倒是来了兴趣。

“没那个可能的啦，丹尼尔的天赋也就比一般人好一点。而且巫师的学习费用实在太昂贵了，就算是有领地的贵族也不一定负担的起，何况是我家。”虽然话语很平常，但巴罗曼的语气中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的确实高昂的花费，最关键的是他无法像骑士一样血脉传承。这对一个家庭或者家族而言性价比实在太低了。毕竟我们无法保证自己的后代是否有法术天赋。”泽塔试着安慰巴罗曼。其实那句话也是说给泽塔自己的。

小时候在智慧之神神殿当中，泽塔也曾被发现有相当优秀的法术天赋，足够一个法师组织重点培养了。但作为领地唯一的继承人的他必须走上骑士的道路，哪怕是泽塔对魔法更感兴趣。

有些时候泽塔在想自己如果能有个兄弟就好了。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争夺继承权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这里执行的是非常严格的长子继承制。

“虽然学习不了魔法，但神殿里还是能传授很多知识的，足够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学者了。这方面的花费我还是承当得起的。”

“你就没有想过让丹尼尔成为一名骑士吗？”

“没有血脉传承的人远比有血脉的更难过成为骑士，即便成功了初代骑士往往也比不上传承骑士啊。而且现在采邑的获得越来越困难了呢。要找到合格的骑士负责教导和其他一系列的开销，虽然远低于巫师但也不是我能解决的。”巴罗曼一脸苦笑道。

“费用和师资的方面，让他成为领主的骑士练习生的话，应该可以由领主府补贴一些的。”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现在您麾下的骑士练习生们，都是领地里骑士的继承人吧。这个最初是为了哪位骑士万一无力培养下一代时的保险。现在它虽然已经成为了传统，但那名额实在太多人盯着了，如果没有能够服众的理由可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子爵大人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方面我倒是欠考虑了。不说了，你看我们的午饭上来了。”

女招待端来两个大铜碗和一个铜碟还有勺子。铜碗里的是主菜的海鲜汤，碟子里是切开的黑面包。

这里的海鲜汤有点像泽塔穿越前喝过的普罗旺斯鱼汤。不过当初他喝的据说不够正宗，因为里面放了青口贝。在这个世界的海鲜汤因为香料的问题比不上泽塔当初喝的，但也算是一种怀念吧。毕竟炒制后在煮汤的他现在也只发现这一家啊。虽然城堡里的厨师也可以按泽塔的要求来做，但在那里的海鲜可就不够新鲜了。

泽塔示意巴罗曼可以开吃了，两人用面包就着鱼汤开始细嚼慢咽。

可刚刚入口泽塔便发现不对劲，紧接着他再舀了一勺鱼汤放在嘴里细细品味。结果发现这次的汤除了原先都放的茴芹、罗勒、香菜、洋葱、大蒜外，居然加了茴香籽和胡椒粉。

这样一看，眼前的两盘汤老板是根本收不回成本喽。这次的汤八成是老板娘看在巴罗曼的面子上才加了料——泽塔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一天沾他的光的时候啊。

“味道不错吧！巴罗曼。”

“真的非常不错，我原先怎么就没发现这家店呢。以后肯定常来。”

‘你还是不要常来的好，不然老板非得哭出来不可。’当然这句话现在只能在心里吐槽，如果当场说出来那就不好了。

午饭之后，泽塔提议两人找个地方溜达一会，就当饭后消消食。而巴罗曼觉得走太远不太安全，还是尽快会港务局比较好。

当然泽塔也发现巴罗曼那一身肥肉在初秋正午的太阳下暴晒的确是太不人道了，便遂了他的愿。两人离开酒馆后便径直回了港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