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云想起昨日之事,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楚良人和黄娘子陪着裁云说了一会话,想着她要用午膳,也就告退,而后孟美人与周娘子也来探望裁云,不过言辞中似乎都带着微的怨怼。
等她们离开,裁云细细想来,自己与容婉仪两人便分去了新人里一大半的恩宠,她们肯来看自己已是有情有义了。
这般想着,她也就不怎么愤然了。
正是神思昏沉之时,顾乐轻轻唤道:“娘娘,用膳了。”裁云没有食欲,懒懒地摇了摇头,“不了,并不存着饿。”
顾乐却嗔,“哪里的话,腹中无物且不说对身子不好,一会喝药也无法,怎么能不吃?娘娘快起身吧。”裁云叹了口气,她哪里还有心思用午膳,宁帝的一个眼神,容婉仪的几句话便让她如此了。
“罢了罢了,不想吃。”顾乐正踌躇不决间,宁帝的声音从逶迤坠地的纱幔缝隙里传来,“怎么能说不吃就不吃,宜笑身子虚弱,自己可要好生看护。”
裁云一愣,随即站了起来要行礼,却被宁帝拦下,犹如上一次来看她的时候,宁帝似乎也是想到了上次的光景,故而失笑,“宜笑为何如此多病?每次朕来看你,都是病殃殃的,可叫朕怎么办呢。”
裁云心里暖洋洋的,却忽而想起容婉仪凉薄淡雅的脸来,“如果没有魏答应,今天这事是谁担着,你和我?或是楚柔歌?”犹如从头顶浇下来的一桶凉水,顿时去了笑意,阴凉的内殿里,一片寂静。
宁帝望着裁云由欣喜转为冷然的脸,顿了顿,含着笑意道:“宜笑,怎么了?”裁云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宁帝似乎有所预料一般,静静地盯着裁云,两颗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中尽是坦率淡然,“可是因为昨日在颐和宫的事情?”
裁云微垂着头,正午的艳阳透过纱幔,折射出光怪陆离的颜色,照在裁云如同瓷质娃娃一般光洁的脸上,过了良久,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宁帝叹息,将裁云拢入怀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裁云的脖颈处,“朕……没有办法,魏氏很可怜,朕已经赏了很多东西给她的家人。”裁云一惊,宁帝知道魏答应的冤屈。
她咬着唇,似是同情魏答应,可是她知道,她是在替自己问宁帝,“可是魏答应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是无辜的。”宁帝的脸靠在裁云肩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没有做吗?可是刘贵仪不能做,只能是她了,朕不想让事情越闹越大,也不想……连累到你。”裁云半天无言,手指缓缓地搭在宁帝肩头。
“朕是帝王,有些东西看不见朕要当做看见了,而那些看到的东西,朕只能当做没看见。可如今,我看到你了。”裁云之前的缠绵情丝如今尽数斩断,一个男人,一个被称之为帝王的男人,对她如此,她怎么可能不动心?
宁帝抬眸,和裁云对视,柔和地道:“让我一直看到你,好吗?”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裁云点了点头,“我也在看你。”
宁帝笑了,原本就柔和俊俏的脸,去掉了帝王专属的阴鸷威严,如同最温润的公子一般,此时他不是帝王,而是裁云的夫君。
“起身,用膳吧。”两人一起用了午膳,宁帝下午闲暇,也就留在悠然宫中陪裁云说话,裁云大病未愈,宁帝不许她看书,只好寻了些旧年制成的干花,自己动手编成花络子,到时候用起来方便,宁帝则是在她一旁帮衬,顾乐笑着与风色说,她们这般看着皇上与娘娘,就如同寻常夫妻一般。
忽而,宁帝道:“朕准备要将刘贵仪晋一晋位份。”裁云手一抖,差点将扎花的针刺到自己手心,她低着头淡然地道:“嗯,好啊,皇上要如何,何必与我说。”
宁帝拉着她的手,目光沉静,“朕知道王嫔那里的有脏东西,你这里定然也有,你厌她恶她,朕都知道,只不过实在权宜之计,朕是怕不与你说,你到时候生闷气,又要气坏了身子。”
也是,刘贵仪的哥哥才去了巫族征战,为了稳定军心,宁帝如此也是自然,裁云扬起笑容,既然无法改变,她又为何不淡然一些呢,吃醋悍妒难免会让宁帝厌恶。
“嗯,臣妾知道,臣妾理解皇上。”眸中尽是信任大度,宁帝拍了拍裁云的手,两人重归于好。
正此时,听得婉夫人身边采葛的声音,“婉夫人驾到。”裁云纳罕,婉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过来,自己与她,并不交好。但按照婉夫人的身份性情,也不可能用这种招数来争宠,所以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在她思虑之时,婉夫人已侧身进来,掀开逶迤纱帘,见到宁帝时微微一愣,高贵优雅的脸上漾起温柔的笑容,“臣妾参见皇上,原是来看望逸妹妹,却没想到皇上也是同臣妾一条心的。”
只见她挽就轻云髻,配着流光溢彩的琥珀玲珑头面,和配套的各色簪柄,一身杨妃色八宝立彩裙,果然如同神妃天降,顿时让人失了魂魄,倒不像是来看病人的,反像是选美一般。
宁帝微微笑,颔首,“岚儿快坐下吧,你也有心。”婉夫人柔柔一笑,坐在宁帝的左手边,关切地问道:“逸妹妹如今怎么样了,听说昨夜病的很重?”
裁云摇了摇头,浅淡的笑容与婉夫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位是摄人贵妃,一位是抱病西子。
“已经好了许多,多谢婉姐姐关心。”
婉夫人叹息一声,“可要好好保养身子,你还年轻,不像本宫,已然老了,如今晚上入寝,还会嗽两声,不是病症,却难治。”
还没等裁云接话,宁帝便皱眉问道:“嗽症又发作了?可用药了吗?”裁云咽回了方才预备说的话,冷眼瞧着两人。
不多时,宁帝要回御书房批阅奏折,婉夫人也趁势告退,独留裁云一人,也十分清静。
到了晚上,出乎风色和顾乐的预料,宁帝并没有来悠然宫,而是去了婉夫人的合欢台。
风色忍不住抱怨,“什么人啊,下午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过来,还说什么看娘娘,如今抢了人,不知道存的什么意思。”
裁云也不接话,一时也勘不透这婉夫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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