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柔宫。
“怎么样苓苓,宫中的生活还适应吗?”
端木茯苓接过端木茯柔递来的汤碗,微微泯了小口,“还好吧。反正,感觉相较起在将军府上的日子,没有那么自在就是。”
自打晨间刚到皇宫起就总有各种事赶着她往下进行,也是直到现在都酉时了,她才终于得空回端木茯柔寝宫见一见她,与她坐在一起吃上顿饭。
“这里可是皇宫,怎会如府中那般自在。”她含笑。
单手托腮,端木茯苓连连叹气,“姐姐,我好像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想离开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才来了一天都觉得整个人压抑到不行,姐姐这四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这宫中的岁月,倒真是磨人啊。”
“当然是因为有盼头了。想着我的宝贝妹妹长大了一定会来看我,盼着盼着,一晃四年便过去了。”说到这,端木茯柔放下筷子,轻抚她的头,“不说我了,说说你吧。陪了太后一整日,看太后那般喜爱你,想来应该没为难你什么吧?”
端木茯苓摇头,“当然没有了,太后喜欢我喜欢得不行呢。”
可不是喜欢得不行,下午前去找她老人家时,她老人家还想着让她搬到她那去陪她同住呢,不过也幸好她机智,以自己晚上睡觉不老实还打鼾为由,婉拒了她的提议。
“她都没提过给你赐婚的事情?”端木茯柔期待。
“姐姐怎么知道!”她睁大眼睛望着身边人,忍不住多说上两句,“太后还间接问我对太子或三皇子是否有意呢,不过被我给婉拒了。”
“什么?你给拒绝了!”端木茯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的小祖宗啊,你是不是这些年在将军府呆傻了!你知不知道这普天之下都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给太子,哪怕仅以侍妾的身份。可你倒好,太子妃的位置都到面前了,却还推还了回去。你这跟到手的鸭子又让你给放了有什么区别!”
端木茯苓耸肩,夹起一小片菌菇送入嘴里,“哎呀姐姐,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暂时还没做好嫁人的打算。”
“太子可是储君,你嫁与他,日后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当真半点都不心动?”
“说实话,那些对于我来说,即便擦肩而过了,也不可惜。”她紧紧握住端木茯柔的手,“姐,我从不在乎权利、金钱,我只想过一人一执手,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也许你听我这话会觉得我的想法太幼稚太好笑,因为生在将军府的女儿,怎么可能过得上平淡的日子,但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宁缺毋滥,若找不到便了,我决不将就。”
“苓苓你知道吗?看到这样的你,姐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端木茯柔突然一反悲伤情绪,几声干笑,“哎呀好了,你我姐妹二人难得有机会像现在这般坐在一起吃顿饭,不说那些不开心的。”
端木茯苓点头,“嗯。”
“来,多吃点,姐姐记得你最爱吃清蒸鲈鱼了。”
相比较起在将军府时,宫中的夜晚俨然没了那能让人安心的感觉。
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后花园,任由微风将一缕缕秀发吹起,端木茯苓仰起头望着漫天繁星,缓缓在石桥最高处停下了脚步。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晴时有风阴有时雨,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偷走了青丝却留住一个你。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好的坏的都是风景……”
“虽然吾很不想打搅了你这唱歌雅兴,但你的歌声……”彦以宸双手背后缓缓走过来,搅乱了她莫名的忧伤,“实在难以入耳。”
端木茯苓转身看向旁边人,不耐烦,“你怎么在这?”
“与父皇讨论边陲小国进贡的问题刚结束,天色太晚,便打算在行宫住上一夜明日再回府,谁知路过此处就听到一阵杀猪声,委实可惜了这般好的词曲。”
“你!”
“行了,吾不是来找茬和你拌嘴的。”彦以宸难得主动提出‘停战’,“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没什么。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彦以宸双手环胸转过头看她,“你似乎不是很高兴。”
“没有高兴的事,又如何能高兴得起来?”端木茯苓俯身,将双臂搭到石桥边缘,“人人都想着能在这皇宫之中生活,可我并未觉得这哪好。”
“因为权力、因为金钱、因为优渥的生活。”
“可若无自由,这些又算得上什么?一辈子做这笼中之鸟么……”她轻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为何将权利地位看得如此之重。为了那个俯视天下的位置而手足相残、倾尽一切,换来的结果却仅仅是成王败寇。和命比起来,值么?踩着别人尸体坐到的位置,你们真的能心安理得么?”
他皱眉望着端木茯苓,“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些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你就不怕吾治你个不臣之罪?”
“当然怕了,这世间谁不怕死?”她耸肩,“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些人活得太累。每日清晨一睁眼便要想着如何算计别人、如何躲避别人的算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疑心病也就成了种习惯。到那时,你们开始不相信身边任何人,你们彻底变成了孤伶的一个人。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彦以宸嘴角轻扬,“你倒真和她们不同。”
“不,我和其他人一样。只不过,我们的信仰不同罢。我很清楚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吾若说,吾和你是同种人,你信吗?”
“你?”端木茯苓眨巴着眼睛看向旁边人。
他张开胳膊抻了个懒腰,“我从来无意皇位、无意天下,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比较起自己去争,我更有兴趣为二哥争。并非因为他与我是同母所生的亲兄弟,而是因为比起三哥,他更适合做那位置。”
听他这么一说,端木茯苓倒是突然有了听下去的兴趣,“理由呢?”
“他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单凭这点,还不够吗?等到那时,吾便放下一切,去南疆、去西域,去周游世界各地。这里的一切,再与吾无关。”
“南疆?”
“嗯。”彦以宸点头,“你有兴趣?”
“算是吧。之前总听父亲说那边风景优美,适合隐居。”一提到这,端木茯苓瞬间兴奋起来,“听说那里有很多也许在中原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毒虫。”
毒虫啊、毒草啊……
和这身体的原主一样,她同样也是那种一看到珍稀的毒就走不动路的主,视毒如命。
彦以宸无语,“果然。”
能吸引她的,还真的就只有各种各样的毒虫毒草了。
“不过听说那边也有很多美食,这边吃不到的风味特色食物。”
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端木茯苓,他挑眉,“原来能吸引你的并不只有百毒,还有食物。吾今日也真是受教了。”
“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讨喜!”
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难得投缘的聊了许久,眼看着就快过子时,才终于意犹未尽的结束了今日的畅谈。
“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彦以宸活动两下有些发麻的腿,“听说你画艺不错,他日有时间,吾定于你切磋切磋。”
端木茯苓从石桥边缘起身,捋了捋衣裙上的褶皱,转身走向同拂柔宫的路,“谁要和你切磋,你有时间我还没时间呢。别以为你与我聊了会儿,我就不记你清晨将我绊下水的仇了,我这人从来有仇必报。”
看着端木茯苓离开的背影心情莫名好,一直到她走出多远,彦以宸突然朝着她离开方向大喊,“端木茯苓,吾今日与你聊得很开心,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希望……不久的将来,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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