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行善

微风拂过，桃花瓣落。

纵然一佳人靠坐树旁，谁知几分欢喜几分忧愁。

“小姐，这入宫之事都已经解决，您就别再苦着张脸了。”清荷拽着裙摆在一旁蹲下，伸手捡去端木茯苓秀发上落瓣，“要不，清荷陪小姐去花园采集花蕊吧。”

“没心情。”端木茯苓始终愁眉不展。

再过几天，她竟然就要被贴上彦以宸侧妃的标签了？

光是想想这问题，她就整个人莫名的烦躁。

她有名字的好不好？她叫端木茯苓，不叫四皇子侧妃。

早晚有天，她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就是她，是将军府走出去的三小姐！

她会让所有人知道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她要把彦以宸的标签改成‘将军府的夫婿、端木茯苓的丈夫’。

“哎呀小姐，嫁人现已成了既定的事实，您难道不应该好好珍惜您余下的宝贵单身时光吗？等嫁过去后，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自由自在了。”

转而看向身边人，端木茯苓突然觉得这小妮子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土，她回身走去房间，“清荷，换身衣服陪我出府去走走。”

“啊？！”清荷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小姐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陪我出府去走走。脑袋不灵光也就算了，这怎么耳朵还不好使了呢。”

惊讶的看着走在自己前边的小姐，清荷现在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被成婚的事给逼疯了。

这还是她原来那个小姐吗？

上次出府时，她明明说着什么她和这京城犯冲，再也不打算出去了。

一炷香后，将军府正门门口。

紧紧拉住端木茯苓胳膊，清荷不住摇头，“小姐，咱们又要穿成这样出去啊？这真的太不合礼仪了！”

其实也不能怪小丫头打心底排斥，她这辈子的几次穿男装，都是和她家小姐出去。

不过这种穿法对于端木茯苓，倒是听习惯的。

手拿折扇左右摇晃，她满意的摸了摸自己只用一根束带盘起的长发，“有吗？我觉得不错啊。你若是觉得不舒服，便回去换下吧。反正，我这就要出门了，不打算等你。”

只等她继续这么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诶小姐！”清荷委屈，“我不换了就是。”

“最后重申一次！出门之后不要再叫我小姐了，要叫我公子。”端木茯苓说得一本正经。

“是，公子。”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以一名过客身份站在街上，这便是端木茯苓对眼前的印象。

伸手打开折扇，她儒雅的举到胸前煽动，“小清，这几次之前，你早怎都没与本公子讲过这府外的样子？”

若是知道这府外场景与府内严肃的气氛呈天壤之别，原主怕是断不会守着将军府一待就是十几近二十年吧。

直到现在，她突然有种原主这的二十年都白活了的感觉。

“小……公子，小清自小便贴身服侍您，也从未踏出过府门半步啊。”清荷终于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若不是这几次公子主动提出出府，小清怕也还见不到这喧嚣的场面。”

手握折扇走过一家家小商小贩，路过一家家店铺。

不知不觉中，端木茯苓已然忘记了那些烦心事。

她虽自小喜孤，可这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场景，却莫名让她有些心动。一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发现，这等踏踏实实的生活才是真正适合她。

路过一首饰摊却又折返回去，她伸手拿起一清素的茶花发簪，仔细端详。

满头白发的首饰摊老婆婆和蔼开口，“公子是要送给心上人吗？这山茶花发簪温婉大方，送给心仪之人最合适不过了。公子若是喜欢，婆婆给你算便宜点，算你五十文。”

“小姐……”清荷将端木茯苓拉到一边，凑近她小声低语，“您看那雕刻山茶花的玉做工那么粗糙，您身份娇贵，怎可戴这种路边摊？您若是喜欢，等下回府，清荷去找来块皇上赏赐的和田玉让雕刻师给您雕一支。”

这要是让老爷看到了，还不得以为她虐待她家小姐？那她可真冤枉啊。

端木茯苓轻拍旁边人胳膊，“一支玉簪而已，何必小题大做。婆婆如此年迈卖点东西不容易，而我又喜欢这簪子。买下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说着，她重新走回摊位前。

从衣袖钱袋中拿出五两银子递给大娘，“婆婆，这簪子我要了。”

“公子，你这银子我找不开。”老婆婆慌张摆手，“或者这簪子你先拿着，等逛市集后有零钱了，再给婆婆送来。”

“婆婆，这钱你拿着。”端木茯苓拽过她手将银子放到她手心，“这簪子很漂亮，我觉得值这价钱。”

婆婆拿起旁边山茶花镂空玉镯双手奉上，“公子您真是好人。这镯子与玉簪为一套，婆婆送给你了，你可别嫌弃。”

接过玉镯仔细查看过后又从钱袋中拿出十两银子，她轻放到货架上。

抬起头含笑望着婆婆，“婆婆，我虽不知你这玉镯是哪来的，但这玉却为上等好玉，起码值个七、八两，成品的话还要再加些收工费用。这镯子太贵重，我万万不能免费受之。既这镯子与簪子为一对，我便也一齐买下了。”

说罢，她拿着两样东西转身离开，清荷快步跟上。

婆婆感激的在后边大喊，“公子，您真是好人。”

没走多久便在就近一家酒楼内坐了下。

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杯，端木茯苓开口简单点了几道菜。

清荷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小姐，那玉镯明明与玉簪为同块玉所制，您为何要说那是上等玉雕刻而成？”

放下手中茶杯，端木茯苓抬起头看对面的人，“那我问你，‘你看着挺可怜的，这钱你拿去买点吃的用的吧’和‘你这玉镯成色很好，我出高价买了’这两句，换做你是那婆婆，你愿意听哪句？就算你很穷，你愿意收别人践踏你尊严施舍给你的钱吗？”

反正若换做是她，她宁愿饿死也不愿接受别人施舍就对了。

毕竟，人不分贵贱，不论皇族贵胄还是贫苦百姓，都是有尊严的。

“原来是这样！”清荷恍然大悟，忍不住赞叹，“小姐，您真是太聪明了，清荷都没想到这么多。”

“嘶~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叫我公子。”端木茯苓皱眉，“我这一身男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奇怪的癖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