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抉择

黎云轩前脚刚离开，慕容幽然便从树顶翩然飞身而下，仍然是一身白衣，如世外仙人。连武功盖世的黎云轩都没有发现他一直藏身在此。当然也是因为刚刚黎云轩的状态不佳的关系。想必如果慕容幽然有想要杀黎云轩的心，鉴于黎云轩刚刚失魂落魄的状态，也不是难事，但他可不屑当个背后伤人的小人。而且，黎云轩在他看来，虽然灭了他的一族，但也终究是个有着前因的可怜人。

黎云轩在夏家二老坟前喃喃自语的那些话，慕容幽然听得真切，十分震惊。原来与自己定下终生之约的夏紫樱竟是黎云轩的亲妹妹。这是缘分，还是孽障？虽然他并不确定小樱长大之后是否还会对这个约定耿耿于怀，而且，自己连累她一家惨死，就算她还记得，还执着，他们之间还会有个好的结局吗？慕容幽然不由苦笑。

对于夏氏一家的死，慕容幽然很愧疚，如果自己不是贪恋于夏紫樱的亲切和温暖而迟迟不离开，是否结局就会不同？可再后悔，再难过，慕容幽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发生过的事，不可改变。此刻，他最在乎的还是夏紫樱的下落，对夏家二老的恩已经无法报答，至少要找到她，守护她，爱她。就算她是黎云轩的妹妹又怎样？他根本不在乎她究竟是谁。

可是，慕容幽然仰望天空，无语问苍天。他恨自己为什么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却没有留在她身边！而现在，他要到哪里去寻找她的芳踪？

那天当慕容幽然远远在山头之上看到夏家火光冲天的时候，已是无力回天。他想匆忙赶回夏家，可就在这一刻因为过于激动而导致气血逆转，那本是救命的神药却瞬间成了催命的灵符，慕容幽然晕倒在一棵古树之下。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紫樱，我连累了你全家。

慕容幽然是幸运的，在他晕过去半个时辰左右的时候，路经一老一青师徒俩，师父的样子有点像世外的神仙，那徒弟乍看上去只是一个文弱的白衣秀士，实则是武功了得又有着神奇医术的能人。这个像神仙一样的成了慕容幽然之后的师父，这个如文弱书生的神医，以后成了身为将军的他最得力的左右手。

那师父名叫范文渊，现在隐居，可不要小看他，二十年前，他可是江湖上的一个传说。那神医名叫范子宵，是范文渊的养子兼徒弟。范文渊看到慕容幽然的第一眼就愣住了，因为他知道，武林中另一个传奇就要诞生了。他命范子宵把人带回去医治。范子宵给慕容幽然喂了一粒药丸，先行保住他的性命，接着就将他扛上了马车。

也许是因为慕容幽然看到了那悲惨的一幕而不愿醒来，纵使范子宵的医术如何厉害，也用了四个月的时间才让慕容幽然回复意识。而且他的功力比以前要提升了两层。

慕容幽然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范家二人瞠目结舌之下瞬间冲出房门，赶去了夏府，却得知紫樱消失了。这一刻，慕容幽然失去了未来的方向。

慕容幽然回到范家时，已是黄昏时分，似是为了映衬他的心情，本来好好的天色此时变得昏昏沉沉。

院子里范文渊正在练功，范子宵正在配制草药。范子宵想要研制出一种战场上急需的奇特伤药。当初要不是听人说这片山上有一种治刀伤的奇异草药，而自己的师父又正巧游居于此，他堂堂 “天鹰将军”麾下第一军医也不可能到这里来，就更不可能遇上慕容幽然，进而救了身负重伤的他。一句话，都是缘分使然。

四个月前范子宵给慕容幽然检查伤势的时候，被慕容幽然那一身深厚的内力震撼到了，想来这男人看着好似弱不禁风，除了样貌没啥可取之处，实则身怀百年不遇的奇高武功。范子宵和师父范文渊一样十分惜才，于是破例救了慕容幽然。

范子宵向来性冷，一做起研究来就更是不想理人，见慕容幽然走进院来，本没想理会他，可看他一脸晦气的表情一声不吭往住处走，范子宵停下了手中的活。“怎么了？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这个脸？？”听他说好像是要去找什么人……应该是不怎么顺利呀，范子宵暗忖。

慕容幽然叹了口气，看了范子宵一眼，缓缓道出实情。对于救了他的范家人，他已没有戒心。“我是去找我的恩人，到那里时遇到了仇人，于是我隐身于树上，这一偷听才知道，她竟然是我仇人的亲妹妹，襁褓时被送到夏家门口。因为她救了我一命，被我那仇人发现，一气之下灭了她家满门。那场劫难里只剩她和一个奶妈，后来她被她的奶妈不知送到哪里，她奶妈为了不让任何人找到她，在安顿好一切之后回夏府墓地自尽了。就这样，能够找到我恩人的唯一线索断了。这茫茫人海，让我到哪里去找她？”慕容幽然一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却原来如此无能。

范子宵看了一眼慕容幽然，也为这一系列的孽缘感到唏嘘不矣。“如此看来，找她的确需要很多波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慕容幽然无力的摇了摇头，他现在脑子很乱。

范子宵看着满脸茫然和懊恼的慕容幽然，叹了口气，于是说道：“你知道我是天鹰将军手下的第一军医，如果你真的一时想不出要去哪里，不如与我一起回军营吧。我把你介绍给将军，现在是战乱时期，军中正急需用人，尤其像你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在军营里一定可以大展拳脚。而且，你想想看，现在线索断了，你要找她如大海捞针，凭你一人之力肯定极其费劲，不过如果有天你立了大功，或当了将军，凯旋而归时你就可以请求皇上为你做主，那几率肯定比你蒙头去找要大的多。到那时，你有权有势，更能给她幸福生活。”

“子宵说的有道理。”还没等慕容幽然有所反应，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

慕容幽然和范子宵同时回过头去。

“范老前辈。”“师父。”

范文渊点了点头，练功过后他来到这里，听到这二人的对话，对慕容幽然说道:“子宵说的有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幽然啊，你的武功的确厉害，但你也应该知道其间有一个致命弱点。如果不加以克服，后患无穷。”

慕容幽然点头，“的确是这样，我的武功太寒，若是从前，我冷心冷情倒是无妨，可现在，我……”

范子宵听了也是叹息，果然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

范文渊接着道：“这样，你我相遇即是有缘，不如你拜我为师吧，我把我的无极神功传给你，正好与你的武功进行中合。以你的资质，一年可成，一年之后，你再与子宵一同前去投军吧。”

慕容幽然大喜，“前辈当真要收我为徒吗？”

范子宵在旁边着急，赶紧将慕容幽然往师父身前推了一把，“哎哟，师父都已经说了呀，你还婆婆妈妈干什么？还不赶紧叫师父？你等着他老人家反悔呐？”

慕容幽然连忙施礼，“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范文渊拈须大笑，“好徒儿。”

就这样，慕容幽然决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他在这里与范文渊习武，正如范文渊说的那样，他的进展相当神速。一方面是他的资质好，另一方面就是他的内心十分的迫切。他做梦都想着，早点建功立业，那么，就离和紫樱重逢的时刻更近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