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十三香

刘大娘听魏雨欣这么说，脸上笑意愈发的浓郁，乐呵呵的说道：“这做菜哪有用香料的呀，就是富贵人家也没这么用的。那香料香喷喷的，放在菜里能好吃？”

魏雨欣知道刘大娘所说的香料和自己所说的不是同一种，倒也不怪她笑自己，只是这里的人做菜不用香料，那市集上会不会有卖的？

“刘大娘，市集上有卖八角、茴香的么？”

“八角、茴香？那些东西都是药铺子里才有，市集上哪有卖的，谁没病吃那东西。”

药铺？魏雨欣这才想起来，在现代的时候，这些东西虽然市场调料铺里有卖的，不过中医馆里也是有卖这些东西的，这些香料不仅能做菜，也能治病。这边的人既然做菜用不上香料，那倒真的只有在医馆里买了。

“对了，你问这些东西做什么？家里有人病了？我和你说，西街的药铺要好一些，东街那个大夫不大好。什么堕胎的药也给人家抓，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还当大夫，真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刘大娘小声的和魏雨欣说起了自己听来的八卦。

魏雨欣却心下拿定主意要去东街的药铺抓药了，她要的这些东西从药理上来说估计组合起来也没多大用处。要是真遇到一个负责的大夫，肯定不会卖给她这些药。

随着两人的闲聊，牛车也到达了目的地。与刘大娘辞别后，魏雨欣找了个人问了问，才找到了刘大娘口中的东街医馆。

走到门前，门楹上方黑漆漆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济世堂’，门楹下方各贴一联。上联是：悬壶济世存远志。下联是：妙手回春留芳名。横批则是：华佗在世。魏雨欣虽然不太懂对联，却也觉得这医馆的对联未免也有些太自大了。

走进店里，人不太多，看上去生意不是很好。估计因为刘大娘之前说的那件事，或多或少都影响了他家的生意。一个小药童真在柜台边上磨着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大夫，我想买点药。”魏雨欣走过去对着小药童道。

那小药童原是这医馆里的学徒，平时就负责抓抓药，切切草药这些杂事。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大夫，心里很是受用。于是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道：“抓什么药？药方呢？”

“我没有药方，不过我记得要抓些什么药。”作为一个厨师，如果连十三香的配方都背不出来那真的不是很合格。

“得，那你说着吧。”小药童拿起柜台上的小秤准备抓药。

魏雨欣忽然叫住了他道：“大夫，我这些药每种都要一斤。”

“一斤！”小药童差点没吓得把秤都扔了，这是喂熊呀？什么都来一斤？那个大夫给这小娃娃开的方子，真是庸医！

“怎么了大夫？”魏雨欣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来的是这个医馆。要知道连这个小伙计都如此反应，去到西街医馆她估计早被轰出来了。

“小姑娘，你家里人得了什么病？你与我说说，我给你开个药方。这一斤药可是万万使不得，这一副药那能搁一斤，什么药也不能这么个隔法呀。”为着这小娃娃叫她一声大夫，他便好心的给她提了个醒。

“大夫，您误会了。这药是用来沐浴用的，我自幼长了一种很奇怪的藓，大夫说每月都要用这些药沐浴一次。”魏雨欣说着，做出了害羞的表情。

那小药童学习医道也不久，只是听过这药浴之法，便相信了魏雨欣所言，复又拿起小秤道：“原来是这样，你说吧，我给你抓就是了。”

魏雨欣暗自偷笑，果然很好搞定。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草果、良姜、山奈、白芷、小茴香、丁香、香叶、八角……”

卤肉自然是用不了那么多香料，不过她打算配点十三香，做菜的时候也能用得上。

不一会小药童便将包好的药交给了魏雨欣。这些药都不名贵，可是因为魏雨欣要的量比较大，这一包药买下来，身上的三十文钱都花了个精光。

出了医馆，魏雨欣便打算去集市上把覆盆子卖掉再去租摊位。毕竟，她现在可是一文钱都没有了。

害怕香料的味道太浓放着背篓里串了味，魏雨欣便一路抱着那香料来到了集市上。

刘大娘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卖着青菜，她旁边是一个卖豆腐的小贩。看到老位置被人占了，魏雨欣只好另觅他处。

看到魏雨欣来，刘大娘也是喜出望外的连忙叫住她：“丫头，快过来快过来。”

魏雨欣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走了过去。结果看到刘大娘急匆匆的朝不远处的小茶棚跑去。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便跟着刘大娘走了过来。

魏雨欣一看，这不是昨天买覆盆子的那个大婶么。大生意又来了。看着背篓里明显比昨天多了不少的覆盆子。魏雨欣开心的笑着迎了上去。

“你可算来了，这位太太可是等了很久了。”刘大娘走上来就对她说道。

那个妇人听刘大娘叫自己太太，心里美的快上天了。在府里只有她叫别人太太的份，今个自己也算受用一回了。

“我去药铺抓了点药，让太太久等了。”魏雨欣看这大婶挺喜欢太太这个称呼的，于是也随着刘大娘一样叫。万一她一高兴，又多给她些钱呢？她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

看到小丫头嘴挺甜，那王婆子更是开心了。昨个儿她把这树莓往桌上一摆。不仅小少爷喜欢，那老爷和太太也不住夸赞她，她在厨房里的众多人中，可是得了脸子了。本来太太是让她今天再买些回去的，不过她昨天记得这小丫头说要后天才来，于是也没抱什么希望。却不想刚来市集上便听卖菜这个婆娘说这小丫头今天来了。于是她便一直坐在茶棚里等着。

“这不是昨天卖树莓那小丫头么？”

“是呀，不是说明天才来么？怎么今天就来了？”

“谁知道呢，我倒是要买点尝尝。反正也不贵。”

还没等王婆子开口，周围的人又议论了起来。人总是这样，对新奇的玩意特别的感兴趣。

“丫头，你昨天卖那个树莓还有么？”这时，旁边一个大婶按捺不住，走过来问道。

她这一过来不要紧，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刘大娘和王婆子立马就被挤了出去。

一向自视甚高的王婆子看着这一帮人将自己挤了出来，顿时怒火中烧。明明是她先在这等着的，这些人竟敢这样插空！真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正要发作，却听到魏雨欣甜甜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各位叔叔婶婶们别着急，我今天带的树莓也不多，不过肯定保证你们都能买上。不过，刚才那位太太在这等了许久，按理也该她先买。还希望各位叔叔婶婶排排队，等我把那位太太的那份给她再给你们。”众人听着魏雨欣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理亏，于是自觉的排成了一条小队，虽说不多，也有七、八个人的样子。

那王婆子听着魏雨欣左一个太太右一个太太的称呼她，也算是在这群乡巴佬面前露了脸了，原本的气倒是消了一半。

“丫头，你这篮子里的树莓我可是都要了。二百文怎么样？”王婆子依旧豪爽的给出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其实背篓里的树莓虽说比昨天的多，却也没有多了一倍，最多多了一半罢了，这个价格也只是王婆子要面子才给了那么多。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好了都能买到我们才让你先买的，若是这样，我们可不排队了。”听到王婆子这么一说，那些原本老实排队的人可急了起来，大声叫嚷道。

“我先来的，自然是我先买。再说了，我出的价格可比你们的高，吃不起就别买。不是我说你们，人穷还吃什么好东西。”那王婆子撇了说话的人一眼，一脸的不屑。

“哎～你怎么说话的你……”

随着他们的吵嚷，周围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许多人都很好奇，这几个人是为了什么能当街这么吵。

“李大姐，这几个人这是要买什么？吵成这样？”

“听说是啥树莓的…我看了看半天了也没看到。好像在那小姑娘背篓里。”

“那胖婆娘骂人可真难听，我媳妇要是这样我就休了她！”

“你可别乱说话，那是东街王员外家的老妈子，不是你我惹得起的。”

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魏雨欣这个事主也只能出来说个话了。

“太太，几位叔叔婶婶，你们先别吵了，听我说一句。”魏雨欣这么一说，几人倒是很给面子的停了下来。看到周围忽然围了那么多人，脸上也是有些难看，只是现在正在气头上，谁也不让谁，又没台阶下，一时僵持在了那里。

“这位太太，我也知道您出的价钱高，只是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几位叔叔婶婶也在这等了半天了，我也不忍心让他们空手而归。况且他们也只是尝个新鲜，不会分了您多少。几位叔叔婶婶，毕竟这位太太先来，理应我也该先卖给她，只是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卖给你们一些，此刻也不能让你们白来。这样吧，你们几位先买，一人最多能买二十文钱的。今天就十文钱十五枚卖给你们好了，也是我没把这事处理好，在这给您几位道个歉。”魏雨欣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并且两方的人也都有了台阶下。那王婆子也急着回府，于是点头应下，扭过头不再理那些穷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