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四小姐快起来!三小姐来了!”丫鬟春浓冲进柴房里,推搡着半靠在柴堆上打瞌睡的人。
江盈笙浑身一颤,从梦中惊醒。
“四小姐,三小姐来了!您快起来迎吧!”春浓着急的将她拉起。
江盈笙环顾了四周一圈,却发现自己此刻身处简陋的房屋之中,到处弥漫着一股酸臭之气,这是哪里?
她低下头去,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粗衣麻布,宽大的衣袖间露出婉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五指纤细有力,只是掌心中结了些老茧,这不是她的手!
“四小姐,您还在发什么呆啊?”春浓看着江盈笙的脸色有些泛白,便关切的问道:“四小姐,您该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四小姐?她在江府中排行老七,何时又成了别人口中的四小姐了呢?
江盈笙的脑袋一下子犹如棒击,疼得厉害,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纷纷席卷而来。
“砰!”来不及多想,那摇摇欲坠的木门已经被人从外一脚踢开。
一袭碎花红裙闯入眼帘,紧接着,女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哟,四妹妹在啊,我看门外的水缸都见底了,还以为这柴房中的人都断气了呢!”
江盈笙这时候才算看清楚了她的脸,此女长了一张方脸,下颚两侧的骨架极大,颧骨也颇为突出,两条像门缝一样的眼睛此刻正写满了鄙夷,鼻子倒还挺拔一些,但那肿得好似两根香肠样的嘴巴便真是让人看上一眼就全倒了胃口。
不过,此女唯一一个优点便是胜在身材魁梧,足足有她这副身躯的两三倍宽。
她便是夏府中最受宠的三小姐——夏彩霞,乃夏东海的正妻所生,夏彩霞还有个胞姐,在府中排行老大,前些年便已经嫁做人妇了,所以她现下在夏府中,除了夏荣华那个全身瘫痪,终身只能坐在轮椅上过活的儿子之外,便是最有地位的人。
夏彩霞见她这一次并没有像往日一般看到自己进来就吓得趴在地上问好,反而竟敢胆大的抬起头来打量着自己,当下来了火气,气势汹汹便要走上前去。
春浓一看情势不对,连忙扑过来一把抱住夏彩霞的大腿,“三小姐,三小姐您息怒啊,我家小姐前几天刚染了风寒,眼下这病还没有好全,她身子骨本来就弱,您要是再打她,她可真没命了!”
“你个贱婢!也敢替你那个贱主来拦本小姐!”夏彩霞年幼学武,加之本就力大如牛,二话不说就是一脚对准春浓的胸膛踢了出去。
江盈笙只觉得面门上极快地刮过一道冷风,待她回过神来,只见方才与自己说话的那个小丫头,现在已是双手捧住胸口蜷缩在地,小小的脸蛋苍白如纸,在这隆冬之际,她的额头上竟然布满了冷汗,可想而知夏彩霞这一脚踹得有多狠。
脑子里原身有关于这位三姐的记忆纷至沓来。
这原身乃是夏荣华的小妾所生养的四女儿,名叫夏怜花,为人胆小怯懦,还在娘胎时便已经被人下药毒害,所以打从一出生起便是落下了一身的病根,凡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得喝药治病。还有大夫曾经断言,这夏府中的四小姐决计活不过十六岁。所以,可以说这夏怜花虽然在夏府中顶着四小姐的名号,但地位与待遇却是比府中的三等卖身丫鬟还不如,因此被人欺负也是常有的事,其中,尤其属这夏彩霞手段最为狠毒。
她没死?没想到,她居然重生在了这夏府三小姐的身上!
真是这贼老天开了眼!这一次,不管生活多么艰难,不管这夏怜花活得多么的下贱,她,都要活下去!
她要亲手将魏力征和江盈笑这对狗男女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夏怜花小声的啜泣着,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不动声色的挡在夏彩霞与春浓之间,她哀求道:“三姐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夏彩霞在府中最喜欢做的事,头一件便是打骂夏怜花,看着这贱人匍匐在她的脚下百般求情的模样,不禁会让她的心中升腾起一种暴虐的快感。
冷笑一声,她一把抓住江盈笙的后领将她如同小鸡一般提了起来。
夏彩霞看着眼前这张明媚如花的瓜子脸,真是恨不得拿把刀将它毁个彻底,她凑近了夏怜花说:“四妹真是好福气啊,下人们都在洗衣做饭忙做一团,你却是跑来这里偷闲,莫不是以为祖母不在家,这府中就轮到你来作威作福了?”
夏怜花被她几句话说得一头雾水,也不反驳,只是装出应有的害怕姿态,垂着头瑟瑟发抖。
“哼,看见你这幅病秧子的晦气样就心烦!”
话音刚落,夏怜花整个人都被她用力地甩了出去,她的身子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然后又弹回地面,嗓子眼里全是血腥味。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春浓连滚带爬的抱住夏怜花的身子,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夏怜花咬住牙,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像是骨头全都被这一脚给踢碎了,她的口中全是黏腻的血水,此刻顺着嘴角缓缓流出。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凑到夏彩霞的耳旁说了几句。
夏彩霞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地上要死不活的夏怜花,威胁道:“还不快给我滚出去挑水?是嫌本小姐这一脚还请不动你吗?”说着,她又欲走过来。
春浓连忙扶起脑子嗡嗡作响的夏怜花,小声说:“小姐,小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奴婢已经求人给您买了药了。”
夏怜花原本无力的双脚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丫鬟的刺激,她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二十几年以来,从来都是她掏心掏肺的为别人出谋划策,何曾有人也这般真心相对过她?
她扶住春浓的手,勉强站立了起来。
夏彩霞也是作势吓吓她,随后便低头对那跑进来的丫鬟说:“那我这就回去拿东西?”
那丫鬟回过头来瞥了地上的夏怜花一眼,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狠毒之色,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暂且不说夏怜花这骨瘦如柴的身子骨是否能够挑得起这水来,就算是挑起来了如何又能够倒进那比她个头好高的水缸之中,这不是摆明了为难她吗?
春浓与她并肩粘在一起,担子上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肩头上,夏怜花坚硬如冰的心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她看着她坚定的说:“春浓,今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话才说完,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夏怜花脚下被人一绊,当着后院中所有下人的面顿时跌了个狗吃屎。
还没有等她抬起头来,后脑勺上便又是迎来一个巴掌的重击,直打得她两耳发聋。
这一巴掌来得也太突然了些,夏怜花对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微微有些不安。
“贱人!我们夏府好心收留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敢联合外人偷取老夫人喂养蛊虫的珍贵药材!”夏彩霞的声音如雷贯耳。
夏怜花心下一惊,抿紧了唇瓣,“怜花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这装疯卖傻的本事倒是与你那下作的娘一模一样!前些日子老夫人出门时,才千叮万嘱的将这蛊虫交由于我,第二日你便上我房中来与我说话,我倒是不知我们俩姐妹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亲密了!从你走后,那喂养蛊虫的珍贵药材竟然就不翼而飞了!我里里外外的将屋子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你说!不是你这贱人还有谁!”
夏怜花捏紧了拳头,上一世便是面对比眼前凶狠残暴一万倍的折磨她都忍了过来,这一次,她也一定要撑住!
冷静一分析,这喂养蛊虫的珍贵药材定是被这夏彩霞自己给弄丢了,她不过就是眼看着夏荣华就要回府了,便想要拉自己出来当个替死鬼!
真是好狠的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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