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千面生无情

云数寒看了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再抬头，看向不远处山顶烛火明明的地方，心思一顿，就跟着那两个男人的脚步离去。

无情公子。

是以前所认识的人。

在云数寒还是长生灵门弟子的时候，有一日，无情上山拜师学艺。

云山子是个讲究地位面子的人，无情是一介流浪伶人，靠卖唱维生，这样的一个人来长生灵门拜师，云山子自然是不愿意，就将他驱下山门。

那时，云数寒与陌无双两人偷懒，来到昭阳城玩乐，遇见在长街街角卖唱的无情。

无情扮演的是旦角，柔和面容，玉指纤细，盈盈美目，比云数寒一个女子都要温柔似水。他嗓音甜美勾人，唱的曲是悲情曲子，他一声啼，看戏者也泪。

听得他一曲，云数寒便大生好感，就以教心法剑术为交换，来让他唱曲。

无情求学心切，当即就答应云数寒的要求，从那以后他就在昭阳城中找了一地方居住，他唱曲给云数寒听，云数寒教他心法剑法。

无情悟性极好，进步极快，有了修为的他去闯江湖，不知不觉就在江湖中闯下名声，名号千面生无情。

成名后，无情告诉云数寒，他之所以想要修炼仙法成名，主要是为了找五年前与他在洪水中走散的弟弟，望弟弟在哪一处听到他的名字，就来昭阳城中与他团聚。

可却，一直都没等到弟弟的到来。

如今十年已过，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他的弟弟，但这十年间里，云数寒很是怀念他的曲子。

没有选择立刻回长生灵门，她选择去听无情唱曲子。

**

无情的曲归轩外，热闹非凡，有三层之多的人都围在轩外，试图进轩内能好好听无情一曲。

在昭阳城，无情可说是名声大噪，每每他上台唱戏，昭阳城中可说有近半的人都会来听他唱曲。

可惜曲归轩就这么小，容的人有限，进不去的人就只能在轩外听。

人如此多，可见云数寒来晚了，可她并未望而却步，转身往一条小巷走去，来到曲归轩的后门，脚尖一踮就跳进高强之内。

这里是曲归轩的后门，作为无情的半个师父和熟人而言，她不必想普通人那般挤得如此辛苦。

来到无情放戏服和梳妆的房间，只见屋内红烛燃着，却空无一人，而此时前堂奏乐响，原来是戏已开场。

云数寒看了看墙上挂的脸谱面具，从中挑了一个白色的，戴上。

熟练地来到她以前与陌无双来听无情唱戏时，专用的雅间。

推开雅间的门，只见里面空无一人，但桌面上却摆着茶果，小香炉中也燃着轻烟。

香炉中燃着的熏香是云数寒以前最爱的莲花，看着情形似乎是有客人来这个雅间。

但不管有无客人，云数寒都不去理会，来到窗户边，看着一楼台上在唱曲的无情，曲子是云数寒以前最爱听的《将军别》熟悉的词，听着听着云数寒也跟着哼了起来。

**

台上，无情玉指捻转，抬眸一眼万千风情。

等这一句曲完，他习惯地望一个雅间的房间瞥去，见到那个很多年都已经没人的雅间，此时却出现带着一个带着白色脸谱面具的人，他身子一僵，惊诧地看去。

忽得台上，大鼓咚一声震耳。

无情回过神来，继续唱着下句，眼角的余光却是时不时地往那个雅间的窗户瞥去。

**

在窗户边的云数寒，感觉到无情的视线，面具下嘴角微微一扬。

无情，可是觉得我回来找你了？

云数寒一点都不避讳无情的眼光，静静地等到一曲唱完。

台上唱完曲子的无情，就急急下台，而他脚步所来的方向，正式二楼云数寒所在的雅间。

云数寒坐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清茶，抿了口。

刚将面具重新弄好，门咣地一声就被推开。

还未卸妆的无情，雌雄莫辨地大步走进来：“姑娘，你可知这个雅间是不管花多少银子都是不可进来的，请你立刻出去。”

听到他的话，云数寒笑意更浓，压了压喉咙，用无情所熟悉的声音，道：“若我就是不出去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无情身子一僵，眼里再现惊诧，半会才回过神来。

“阿寒？”

无情并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所认识的云数寒，因为太瘦弱了，一身衣裳穿在她的身上都是空荡荡的，露出来的十指瘦得看见骨头。

“是我。”

听到云数寒的回答，无情的脸上却并无高兴与欣喜，反而大皱起眉头：“你是来杀我的？”

“为何？”

问出这句话，诧异的人倒是换成云数寒。

在记忆中，她与无情似乎没有过什么恩怨，反倒是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这十年里，你为黄昏墓杀了这么多人，来杀我有什么出奇？”无情落寞而道。

云数寒身子大震！

百千芳是黄昏墓的门主，无情知道她在黄昏墓杀了很多人，那么他与百千芳是什么关系？

但，若按照记忆中的无情来说，得知她在黄昏墓应该是来救她出去，但为何没做？

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云数寒寒光朝他看去，道：“是啊，我在黄昏墓杀了好多好多的人。”

“你？！”无情恼怒地看着她，确实一句话都不说。

看到他生气，云数寒觉得有些可笑。

为什么生气？凭什么生气？

明明知道她在黄昏墓，却不来救她？那八年杀人饮血吃人肉的日子，她每一天都活得像在地狱。如今，听到她杀了好多好多的人，却在生气。

冷笑一声，云数寒抬起手，运起内劲。

无情一惊，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猛地拉前，却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到脖子被云数寒掐住，那股力道才消失。

“你果然是来杀我的！”无情道。

云数寒道：“我从一开始来就不是为了杀你，我只是来听你唱曲的。十年没听，我依旧很是喜爱听你的曲子。所以，即便你没来救我，我也不会因为这点怨你而杀你。”

“我没去救你……”无情不解地抬头看向她。

云数寒没回答他的话，暗暗念了个咒术，掐住无情的手一道红光散发出来，最后汇集成一个点落在无情的脖子上。

见咒术成功，云数寒放开无情的脖子。

“你不是说不杀我吗？为何对我下咒？”

“不过是个不让你将我回来的事情，告知别人的咒而已。你只要别把我的行踪告诉其他人，你就不会死。”

无情身子大颤，颤声问：“你这次回来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