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不留余力

入夜了。

天空如墨倾覆，寂静无声。

忽得，山林间，西风乍起，烈烈而来，扰了一林宁静。

一道疾白电芒划破苍穹，轰隆雷鸣响起，滴滴答答的狂雨来袭，地上万物瞬间就被大雨笼罩。

在房屋稀少的村子里，烛火透着窗露出来，将路照亮。

一间屋子里，一个穿着青衣，额间系着镶白青色护额的女子提着点了蜡烛的红灯笼走出来。

女子身材凹凸有致，莲步缓缓。

躲在暗处的云数寒，看见陌无双穿上女装扮女子扮得唯妙唯俏，啧啧了两声：“他经常干这事吗？”

被问的戒痴一愣，褐色的瞳孔带着几分狐疑打量云数寒，长生灵门的弟子个个尊敬师长前辈，行为举止也是彬彬有礼，云数寒刚才不屑啧声和对陌无双的称呼，让戒痴有些错愕。

没听到戒痴的回答，注意到他眼里的惊愕，云数寒连忙改口：“抱歉，我入长生灵门没多久，以前的劣行还完全未曾完全改，请戒痴大师见谅。”

这才是长生灵门弟子该有的表现。

戒痴道：“惩恶司是个很正直的人，为斩除邪恶，他总是不留余力，不管什么都愿意做。”

连女子都愿意扮，看得出来确实什么都愿意做。

云数寒默不作声地看着扮起女子来，容貌都艳羡他人的陌无双，心里有一种道不出的感觉。

十年分别，再加上丢失了的三年记忆，现在的陌无双已与她记忆中的相差甚远。

夜雨，依旧瓢泼下起，光芒一道又一道地划破天空。

刚出村子的大门，黑暗中一道人影如苍穹中闪烁的电芒，就在瞬间，窜到陌无双的身后，封住他的穴位，瞬间就将人掳走，遗着油纸伞和红灯笼在原地。

“阿寒姑娘，我们快跟上去！”戒痴急道，疾影跟上去。

云数寒见状，也提起内元施起内功急急追去。

追至到一个洞口前，可见在里面有火光传出来。

戒痴道：“阿寒姑娘，你在这里等着，若是馋食母子逃出，还请你帮忙拦下。”

云数寒闻言，点头答应。

戒痴走进去没一会，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对话。

戒痴：“住手！”

陌生女子：“该死的秃驴，居然连这里也能找到，儿啊，杀了他！”

简短的对话，随后响起的是激烈的打斗声音。

云数寒慢慢地阖上眼睛，听着兵器相交的声音，断定他们在用何种兵器在打斗。

是刀和爪？

在漆黑得五指都看不见的石室被关多年与人厮杀，云数寒什么样的兵器都遇见过，不同的兵器打斗时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只要静静去听即可。

而在打斗声中，也可听出馋食母子二人连戒痴一人都敌不过，从一开始的进攻变成防守。

——要逃了。

兵器有时候会说出使用者的话，云数寒一听便能听得出来，馋食母子正在考虑要如何逃。

很快！

山洞中传来对话。

“儿，你先走，为娘断后！”

“娘，你要小心这个秃驴！”

话毕，脚步声从山洞中传出来，依旧阖着眼睛的云数寒伸出脚，咔嚓地踩断一根树枝，等山洞的脚步声出来。她撩起树枝，脚尖施力，快准狠地将树枝踢向一个方向。

砰地一声。

东西倒地的声音。

云数寒睁开眼，洞口里一具陌生男子的尸体倒在地上，他的喉咙被一根树枝刺穿，睁大地瞳孔倒在泥泞的地面，不相信他这一生食人无数最后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甚至连是谁杀的都不知道。

云数寒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淋着大雨。

山洞中传来砰的一声炸响，似什么爆炸的声音，而不属于戒痴与陌无双的脚步声从里面走出来。

云数寒脚尖撩起刚才那根踩断的树枝，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踢去，紧接着有是一具尸体倒地的声音。

本来说好不帮他们的，只是，听到对方是以食人肉为乐的母子，云数寒心里厌恶极了。若他们乖乖被戒痴抓住，她或许什么也不会做。

但若他们要逃，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

山洞中，馋母扔下一个烟弹就离开，烟雾立刻就充满整个山洞。

本想立刻离开山洞的戒痴，想到穴位被封还在洞中的陌无双，急忙走到他的身边，解开穴位。

“快追！”陌无双厉声说。

两人追出来，还没到洞口，就看到馋母的身体突然倒在地上。

他们一愣，急忙走上去，馋母的尸体下就是她儿子的尸首，两人的死法皆是喉咙被树枝穿透而死。

这死状让陌无双与戒痴心中大为一震，将从树上掉下的枯枝为武器杀人，这得需要多少劲力才能做到。

当然，戒痴与陌无双都能做到，可眼前的云数寒能做到吗？

他们二人目光齐齐看向她。

云数寒看到他们出来，假装惊讶问：“戒痴大师，惩恶司，坏人抓住了吗？”

“不是你做的？”陌无双反问。

云数寒不解看向他们：“我做了什么？”说着视线往下移，看到馋食母子的尸首大惊：“这……戒痴大师，惩恶司，你们可真厉害，方才进去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将坏人解决了。我在洞外，雨声躁，雷声响的一点都没注意你们何时将这两具尸首放在这了。”

看似很逼真的演技。

陌无双与戒痴相互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他们都知道馋食母子极有可能是云数寒杀的，在这四周除了她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但云数寒不愿承认，他们也无法强逼她去承认。

再次看向馋食母子的尸首，戒痴道：“既然馋食母子已死，贫僧就先将这消息带回千佛寺，这次感谢惩恶司与阿寒姑娘的帮助。”

陌无双道了句不用客气，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油纸伞就与戒痴道别，回长生灵门。

从村子回去，到昭阳城本该回长生灵门的，只是，一踏入昭阳城就感觉到夜雨中弥漫着浓重的妖气。

但夜风雨大，一时间分不出妖气从何处传来。

“今夜，在昭阳城过夜吧。”陌无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