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弄巧成拙

坐在画舫里，楚聿心情郁闷。

一个月前受风瑾秀怂恿去风府见了风瑾瑶一面，那是楚聿有生以来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

楚聿知道那天风瑾秀是想给风瑾瑶难堪，因为风瑾秀眼看就要及笄，楚聿的母妃惠妃却死咬着当年的婚约不放，始终不肯答应楚聿和风瑾秀的婚事，于是风瑾秀急了，想要寻一个机会让风瑾瑶身败名裂，让风瑾瑶失去成为华安王妃的资格，楚聿明明知道，却还是默许了风瑾秀的做法，因为他不想娶一个废物，因为他要娶风瑾秀，因为风瑾秀的父亲风定手握风家军虎啸营的调兵令。

谁成想风瑾秀没能让风瑾瑶难堪不说，反倒让自己名声受损，风府二房欺凌镇国将军遗女的流言不胫而走，甚至传去了边境，军中将士大多将镇国将军奉若神明，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问缘由，立刻就为风瑾瑶抱不平，为风瑾瑜抱不平，指责风定治家不严，风定花了五年时间才在军中树立起的威信就因为这事儿瞬间倒塌了一半，时隔五年，风瑾瑜在军中再次成为众望所归之人。

最让楚聿烦闷的是百姓因为这则流言突然就想起了楚聿和风瑾瑶的婚约，自然而然地就连楚聿一起骂上了，百姓对楚聿的不满和怨言又让北商皇帝和惠妃十分不满，两人隔三差五地就要将楚聿叫进宫去责备一番，楚聿无法，只好去找风瑾瑶，想要跟风瑾瑶搞好关系，以此来平息百姓的怨气，然而一个月过去，楚聿却连风瑾瑶的影子都没看到！

猛地灌下一杯酒，楚聿越想心里越气，扬手就把酒杯砸了出去。

坐在楚聿身边，风瑾秀浑身一抖，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方明若收起折扇，一脸无奈地看着楚聿：“画舫之上，众目睽睽，王爷可别失仪，近来惠妃娘娘盯得紧，陛下也对您心存不满，您不能再行差踏错了。”

他早就提醒过楚聿别对风瑾瑶太过分，就算风瑾瑶是个废物，她也是镇国将军的女儿，是风老太爷的孙女，楚聿可以不喜欢她，却不能无视她、怠慢她甚至任由旁人欺负她，没人跟楚聿计较时怎么样都行，可一旦有人计较起来，那不管怎么说都是楚聿的错，奈何楚聿一直不听劝，终于还是捅了马蜂窝。

楚聿咬牙切齿道：“那流言分明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是有人想要对本王不利！”

方明若摇头叹息一声：“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陛下知，惠妃知，可百姓不知，三军兵将不知，虎啸营上下不知，王爷您能去跟百姓、跟兵将解释清楚吗？”

虎啸营一直随风家六将在边境抗敌，以前由镇国将军统领，后来镇国将军战死，风老太爷就令风定暂代虎啸营统帅一职，然而风定虽然拿到了虎啸营的调兵令，却不得虎啸营信服，初时虎啸营上下唯风瑾瑜马首是瞻，根本就对风定的命令置若罔闻，风定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融入虎啸营，在风瑾瑜的有意退让下坐上了虎啸营统帅一职，可惜屁股还没坐热华都这边就出事了，流言传到边境，风定一夜之间就失了军心，风瑾瑜更是因为听说风瑾瑶受了委屈而锋芒尽露，处处压着风定，全然不顾叔侄情分。

事情若照着如今这个势态继续发展下去，虎啸营怕是要落到风瑾瑜手里，这样一来楚聿五年来的谋算将全部落空。

“风瑾瑶呢？”楚聿转头凶狠地瞪着风瑾秀，“她还病着？”

这一个月来他往风府跑了无数次，但每次风老太爷身边的人都用风瑾瑶卧病在床这个理由打发了他，风瑾瑶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竟卧床一个月？

风瑾秀瑟缩一下，战战兢兢地说道：“王爷，瑶姐姐她……她根本就不在府里。”

“你说什么？！”楚聿怒吼一声。

“王爷，克制一下，”方明若蹙眉，对楚聿的失控十分不满，“据说当日我们离开风府后，风瑾瑶就去了桃林谷，破了桃林谷里的阵法，在那阵里住了一个月，原本守在玲珑居的五十风隐卫都转移到了桃林谷。”

这样的事情楚聿就不能派人去打听一下吗？

“她破了那个阵？”楚聿错愕不已，“是她破的阵，还是她身边的人破的阵？”

“不知，”方明若摇了摇头，“除了跟在风瑾瑶身边的那个风隐卫，再没有人知道事情的始末……风瑾瑶来了！”

楚聿腾地站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风瑾瑶。

“岑文耀怎么把人给拦住了？我去看看。”见风瑾瑶的去路被岑文耀挡住，方明若立刻就生出不好的预感。

“等等！”楚聿拦住方明若，眯起眼睛看着风瑾瑶身边的楚绍，“先看看。”

方明若有些不赞同，却也没有反对，只看了风瑾秀一眼。

风瑾秀会意，抬手布下一道水镜，镜面水波一荡，风瑾瑶、楚绍、岑文耀和伯赢四人就出现在镜中。

方明若挽手招风，风瑾瑶四人的交谈声就随风而来。

听着四个人的谈话，方明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瞧见风瑾瑶和楚绍要走，方明若再不问楚聿的意见，拔腿就跑了出去。

“不长眼的东西，滚远点儿！”踹了岑文耀一脚后，方明若也不理岑文耀，一阵风似的跑下木桥，慌忙拦住风瑾瑶和楚绍，“瑶小姐和青阳王留步，华安王有请。”

眨眨眼，风瑾瑶嫣然一笑：“原来是方公子，好巧啊。”

方明若神色一僵，讪笑道：“瑶小姐说笑了，这哪里是巧啊，本公子一早就被华安王抓来碧波湖守着，就等着瑶小姐呢！”

“方公子才是说笑了，有秀妹妹陪着，华安王等我做什么？”桃花眼中流光一转，风瑾瑶叹息一声，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像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来参加华安王的生辰宴？是我高兴过头了，以为华安王连下了十八封请帖必是急着见我，现在经岑公子那么一提醒，我再这么一细想，便也觉得自己可笑，我不过就是个不能修炼的小可怜，华安王急着见我做什么？方公子你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