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摄政王府片刻,十三也赶回了王府中。帝凰羽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一手捏着沾着水珠的葡萄,神色平静地听着十三的回禀。
“他们出了城,一路上都在刻意地绕远。属下以为他们定是发现了属下,所以没有继续跟踪便回来了。”
十三望着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帝凰羽,心中缓缓松了口气。跟着殿下久了,也就知道殿下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以现在的模样看来,殿下似乎并没有责怪他办事不利。
“你先退下吧。”帝凰羽挥退了十三。起身,拿过梦桥递来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手指,心下却百转千回。虽然一开始她便有十三无功而返的预感,但当这预感实现却又是另外一幅光景。连十三都能发现,那个宸瑾,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缓步走进侧厅,绕过山水屏风,停步在桌案边。梦桥和琳儿紧跟在她的身后,见她这幅样子,很是识趣地走向前,一个铺纸,一个研磨。
帝凰羽从笔架上取下紫檀狼毫,沾取些许的墨汁,在柔软洁白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宸瑾二字。
琳儿仔细打量这两个字,不由地笑出声来,“宸瑾这是哪家公子?莫非殿下有了意中人?”
“你胡说什么呢?”帝凰羽还没开口,梦桥就已经瞪了她一眼,“殿下年纪还小,这话倘若让王爷听去,可要小心你那颗脑袋。”别看王爷平时和殿下争风吃醋的,但可是绝对容不得殿下受委屈的。
“行了,都少说点吧。”帝凰羽放下笔,转身从身后的书架取下来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打开铜锁,取出一小条淡米色的宣纸和一小瓷瓶的墨汁。
琳儿和梦桥相视一眼,顿时不再说些什么轻浮打趣的话。梦桥更是第一时刻转身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灰色的鸽子。
【调查各国之内名为宸瑾的人,期限三天。】
琳儿点燃了桌上的火烛,拿着帝凰羽手上写好的纸条放在火苗上方。缓缓的,墨色淡去,最后完全消失在纸上。卷好纸条,琳儿将纸条塞进了灰鸽脚上的木筒里。封好木筒,梦桥走到窗边将灰鸽放飞了。
“殿下,这宸瑾……是何人?”琳儿一脸好奇地看着帝凰羽,小手摩挲着精致的下巴,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能让殿下如此上心,想来也有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帝凰羽眉梢微微扬起,“的确是有过人之处,能把皇宫当做自家后花园一样来去自如,这样的人想来也是足够胆大包天的。”不止如此,就连脸皮也是不一般厚。
“……”
“……”
琳儿和梦桥双双无语。话说殿下,这种胆大包天的货色,真的会比较入您的眼么?而且擅闯皇宫是死罪,这偷入皇宫更是罪加一等。您不生气就算了,怎么还如此赏识?果然是殿下您的想法和常人不同么?
那厢,帝都最大的客栈云来乡天字号客房中,身着一拢红衣的宸瑾正斜坐在软榻上,屈着一条腿,尽显潇洒不羁的本性。此时宸瑾手中正拿着一副画,而画上的人正是帝凰羽。
“五哥今日可是见了帝尊的太女?”
侧厅的纱幔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起,青衣在纱幔后缓缓露出。走来的少年带着温和的微笑,一颦一簇都有着青莲一样的无尘,如谪仙一般,清澈高贵。
说到帝凰羽,宸瑾脸上的笑便浓厚了一分。放下画卷,招呼着少年坐下,“青墨快坐。”待少年坐定在他身边,宸瑾这才说道,“原本父皇同我说时我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与常人不同。”
“能让五哥都觉得不同凡响,想来的确不一般。”名唤青墨的少年淡淡一笑,眉宇间有着与宸瑾不同的淡然沉静。话锋一转,青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过五哥,再过些许日子便是四国大典的日子,虽然使节团已经在路上,但我们还是需要早些回去才不会落人话柄。再说……”青墨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语气微沉,“这些日子,帝尊的帝都可不大太平。”
“还是因为帝尊的传世之宝帝戒?”宸瑾支着头,脸上的笑陡然变得充满了嘲讽,“得帝戒者得烈勇,大陆第一军队可是让各国都眼馋的紧。莫说是帝尊内部那些乱臣贼子眼红,放眼整个大陆,哪国君主不眼红?”
“只可惜,帝戒的拥有者只能是帝氏皇族的人。即便拿到了帝戒,不是帝氏皇族中人,一样也得不到烈勇军。”青墨端起手边的茶盏,凑到唇边轻轻一抿,说道,“这代帝氏皇族仅有帝凰羽一人,这帝戒不出所料会传到她的手里。”
听到这话,宸瑾不由晲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悦,“莫不是你也有让我去和亲的心思?”
“如果五哥能够娶到帝凰羽而得到帝戒也是好事,不过……”眼看着宸瑾脸色突变,他赶忙转了话锋,“五哥你可不会为了区区帝戒而和亲,再说帝尊的帝天麟和帝天耀也不会允许帝凰羽嫁到他国。但最重要的还是五哥你并不喜欢帝凰羽不是?”
宸瑾一愣,竟是摸着鼻头,有些羞涩道,“也不没有不喜欢……不是,只是觉得那丫头和别的不一样,很有意思……”
青墨一脸促狭地看着宸瑾,但却一句话不说,只是盯着宸瑾看。宸瑾被看的一脸不自在,俊脸也涨红了一片,只得掩着唇干咳道,“看什么看,我只是欣赏,纯欣赏,把你眼神收回去!哪有你这样对待兄长的?”
“这倒是青墨的不是。”说着,青墨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宸瑾,转而转过了头,“不过青墨还是要提醒五哥,五哥对帝凰羽不要有过多兴趣,动了心,动了情,到了最后,很可能悲剧收场。”
纵然现在各国表面看上去很是和平,但却是暗地里较量对立。只要不是同一个立场,就不会有同样的利益,亦不会有真正的感情。对立的两人在一起,最后只能是相互怨恨。破镜从来都不会重圆,只会随着时间流逝化作飞尘。
“没有努力过,你怎么会知道最后是悲剧?”宸瑾的神色很是不赞同,“璇玑子说过,你可以信命,却不能认命。天命摧使着人,人却能够改变天命,如果你觉得是悲剧,那未尝不能去改变?”
青墨淡淡一笑,但却是没有说话。如果那个人能够早点明白这一点,也许就不用造成现在这样的一幅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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