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赛场最近的是清歌殿,住着的是帝天麟继位以来所娶的第二个妃子,德妃。德妃性情温顺,知书达理,是太傅的次女,与当今皇后的关系亲如姐妹,对于帝凰羽也是多有爱护。每逢过节,大大小小的礼物都会送进摄政王府中帝凰羽的院子。
“见过摄政王。”
听到侍从禀告,德妃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带着侍女走到大殿门口迎接。
对于德妃,帝天耀并不陌生。微微颔首,抬手示意她起身,“羽儿受伤,借你个地方治一下。”话虽说如此,但却并没有求人的客气,反而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德妃也是知道帝天耀铁面无私的性情,话能说到这份上,也是给足了她面子。让开身子,德妃退到一边,视线却是紧紧落在帝凰羽身上。她与这后宫女人一样没有自己的子女,对于小孩子总是多了那么几分喜爱。当看到帝凰羽左臂上那抹鲜红时,心狠狠一滞。
怎么会伤成这般模样?
段九江让帝凰羽坐在榻上,取过侍从递来的药箱,依次取出剪子,瓷瓶,纱布。段九江拿起剪子,在帝凰羽允许下,剪开了她左臂上的衣襟,露出一小块雪白的肌肤来。
段九江细细检查了一番伤口,不禁佩服起帝凰羽的忍耐程度。虽说伤口不是很深,但是至少也是伤到了肉,稍稍一扯便会痛到极致。没想到,这番成人都难以忍受的疼痛,愣是让她这个八岁稚童连出声都没有出声的。
心下不由佩服起来,段九江抬眼朝帝凰羽面无表情的脸看去,微微一笑,“太女殿下的伤口需要缝针,殿下觉得可否?”
“嗯。”帝凰羽淡淡点头,目不斜视地看着段九江掏出专门缝伤口的针线。
段九江先是在帝凰羽伤口处涂上了麻药,等到帝凰羽感觉整条手臂都没有知觉后,他这才穿针引线,准备缝合,“殿下还是转过头比较好。”莫说是一个小孩子,哪怕是个成人,身体之发受之父母,看着肉体这样被人缝合,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
但帝凰羽可并非一般人。前世在刀头舔血的生活经历,她身上早就不知道添了多少道致命伤口,缝合什么的她已经司空见惯,何来恐惧一说?淡淡一应,帝凰羽该不转头还是不转头,双眼盯着段九江的手,想要看看他的手法和前世飘雪的手法有何差别。
帝凰羽不转头,段九江也没办法。唇角微微一晒,垂下眼,神情颇为认真地开始给帝凰羽缝合伤口。一穿一引,那血口便像是破开的衣衫口子被缝了起来。鲜血蜿蜒地顺着帝凰羽左臂流下,染湿了帝凰羽白皙的左手。
伤口缝合好,段九江赶忙拿出白缎擦了擦伤口周围的鲜血,旋即给帝凰羽撒上止血的药粉。药粉效果显著,一炷香内,伤口便不再往外泛血。段九江见血已止住,便拿起之前装着药膏的瓷瓶,用食指取了一块晶莹剔透的药膏出来,涂抹在帝凰羽的伤口表面。然后再用纱布缠上,固定好,他这才开口,“五天内,左臂最好不要动,免得撕裂伤口。我再给殿下开几副内服外用的药,再过个十几日,伤口便可以痊愈。”
“如此,有劳齐誉公子了。”帝天耀微微点头,语气倒是颇为郑重。
帝凰羽还坐在榻上,低着头看着自己染着血的左臂,眉头微蹙,眼中带着些许嫌弃。让一个有洁癖的人穿着一身血衣这么久,简直是是在挑战她的忍受底线。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还真想把这身皮扒下来。
凤惊澜透出帕子,走到帝凰羽身边坐下,拿起她的左手,轻轻擦拭起来。他也不吭声,只是紧抿着唇瓣,神色颇为凝重。他此时所想的,不过是怎么把那个陷害帝凰羽的人给抓出来,然后千刀万剐,让他死都死的不痛快。
一旁的璇玑子看着凤惊澜的动作会心一笑,幽幽地开口,“太女殿下无恙便是最好,只是可惜那些有心人,他们的目的达不到了。”
说到此处,帝天耀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敢设计帝尊太女,此等贼子,必当株连九族!”
帝凰羽眸光一闪,却是冷冷一笑,“只怕,这个株连九族是行不通了。”感觉到众人的视线朝自己望过来,帝凰羽接着说,“设计本宫,无外乎两个理由。有仇,有利。四国大典举办之际,即便是本宫妨碍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毕竟一旦帝尊追究起来,他们的损失只会更大,没必要赔了夫人更折兵。那这余下的有仇……便只有前些日子结下仇的林书杰了。”虽说北湉湉也有可能,但她不过一介公主,也不是北漠王最宠爱的女儿,将来的充其量不过是个和亲的工具。北漠二王子实在没必要为一个毫无价值的公主来得罪帝尊。
“若是林书杰,那此事南诏太子可有参与进来?”段九江扭头看着帝凰羽,眸中带着笑意。分析得头头是道,看来这丫头根本就没有被吓着嘛,头脑还如此清晰。
“他?”帝凰羽微微一眯眸子,“他参与进来如何,没参与又如何?南诏太子南沨泫是个心机深成,手段狠辣的人,他即便是参与了,也不过是给林书杰提了意见。有功劳便是他的,出了问题便是林书杰的。一旦东窗事发,他可是会果断地选择明哲保身。你不会以为,他会真的顾得什么主仆情谊,搭上自己太子路途吧。”字字锥心刺血,充分地表达了帝凰羽本人对南沨泫的不齿和鄙视,满满的嘲讽也是听得几人嘴角直直抽搐。
这个评价,可真是相当不客气。
既然有了目标,帝天耀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伤自己女儿的小人。他冰寒一笑,抬手,数到影卫翻身而出,“给本王去查,查到谁伤了羽儿立刻给本王带过来。还有林书杰,即便不是他,他也要付出代价。”上次林书杰侮辱羽儿的事他也是略有耳闻,本想着羽儿已经教训过了,他等到四国大典结束再给他个教训就好,但现在看来,还是根本不长记性。
凤惊澜默默擦拭着帝凰羽左臂上的血迹,垂下的眸子微微闪烁着寒光。林书杰跑不了,南沨泫自然也跑不了。别以为你是南诏太子就没人那你没办法,他凤惊澜可是有的办法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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